[原创] 收麦子
2022-01-20抒情散文王霞
虽然麦收的时间早已过了多时,可我这心里还老是惦记着那时的事,至今想来还有着一点点的内疚。俗语说“紧收麦子慢收秋”、“三麦不如一秋长,三秋不如一麦忙。” 收麦子是个时间紧、任务重的活,抢收是这个季节的一大特点。每年的这个时候,只要母亲发话,我……
虽然麦收的时间早已过了多时,可我这心里还老是惦记着那时的事,至今想来还有着一点点的内疚。
俗语说“紧收麦子慢收秋”、“三麦不如一秋长,三秋不如一麦忙。” 收麦子是个时间紧、任务重的活,抢收是这个季节的一大特点。每年的这个时候,只要母亲发话,我都会随叫随到。可是今年,当母亲打来电话说家里的麦子熟了,我诉说着我的一些理由,委婉地说这次不能去了。听着妈妈理解的话语,让我心里好生惭愧。妈妈,不是我偷懒,我是真的脱不开身,想必您也不会怪罪女儿。
此刻,坐在这里,不由得想起以前我们割麦子的点点滴滴来。
见过一些文章把收麦子的情景描写得很有诗意也热火朝天的,金黄的滚滚麦浪,大干快上的劲头,我仿佛看见了一堆堆的麦子正颗粒归仓。这么多年来,就我自己的切身体会来说,割麦子绝对不是个好活,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试试,呵呵。
有人会说:都什么年头了,还用镰刀割啊?不是我们不会享受,也不是我们劲没有地方出,主要是因为我们家的地挨着个大水渠,大型收割机不好进。记得大前年,大部分人家都用机器收麦子,把我眼谗的不得了。我说让机器绕路进来,这些费用有我出,就试一次看看效果。没曾想,也许是麦子熟过了头,有好多的麦粒掉在地里,捡都捡不回来,把我嫂子心疼的不得了。她说:“以后再也不用机器收了。”弄得我土头灰脸的,还得掏出钱来,呵,谁让咱说大话了呢?
每次临走前,老公都要扔过来一句话:“回来不要喊累,也不要喊腰疼。”确实,每次回家割麦子,大都有上战场的感觉。呵,只好对老公拍着胸脯说:“以令率人不如身先,我不去谁还能去,舍我其谁?”因此每年的这个季节,割麦子是我重温的功课。
拿着早已磨好的镰刀,穿戴整齐、全副武装来到地头,还没有开始干,我就先犯起愁来。没有办法,总不能只摆架势,光打雷不下雨吧?说动手就动手,右手拿镰刀,左手抓麦秸杆,低着头,弓着腰,割一把放一把,割一步走一步,慢慢地向前踽行。毒日头在上空罩着,热土地在下面烤着,热空气在一边吹着,整个大地变成了大烤箱。干上一段时间,腰疼了,腿软了,胳膊酸了,口也渴了,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挺起有点发酸的腰杆,放眼四望,母亲和哥哥早赶在了前头,把我甩得远远的。苍天,我这才割了多少呀,就这样了怎么能成?不行,咱也不能太落后了,既然来帮忙,就得有帮忙的样子,使劲撵吧!
不一会儿,背上有晒糊了的滋味,眼睛有被烤花的感觉;麦叶上的红虫子、绿虫子,还有叫不上名字的土虫子,冷不防爬你身上来咬上一口,还有那麦芒时不时的扎上一下,弄得浑身痒痒;麦子上面的灰尘钻进衬衣,跑到裤腿里,弄得脸、鼻子黑忽忽的,别提有多狼狈。难以忍耐的还不止这些,身上的水分似乎比平常蒸发快百倍,总想喝水。有一次,带的白开水喝完了,还是一直渴。母亲于是到附近的人家接了满满的压水井里的水。那一刻,我也不管卫生不卫生了,“咕咚、咕咚”来了个痛快。母亲还担心会不会拉肚子,结果竟平安无事。事后我还想,这人的适应能力还真的是强,没有吃不了的苦,也没有享受不了的福。无论在什么环境下,人定胜天。
人说,割麦子的经验是千万别抬头,越看越犯愁,越看越不想干。最好的办法是低着头,一直割,等割一段时间,再猛然抬头,一看到地头了,那时别提有多兴奋了。不过,这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老是猫着个腰也实在是累,咱也得想个战术才成。看着地中间打起的土沿,(那是浇地时留下的)得了,就以它作分水岭,打它个精神战役,来个短线速赢。呵,这个办法还真管用,有了精神和心理的支撑,我割麦子的速度大大提高了。
望着大片被撂倒的麦子,这活才算完成了一半,还有大量的活儿需要干下去。把散着的麦子装上车,拉到打麦场上,再用脱粒机打出来,扬糠晒干,到了这个时候麦子才算收到家了。一颗心才得以平静下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到了这样的时刻,才最有感受。
麦收接近尾声,当我哥还在吃力扬场时,我便逃也似的跑回家。换下衣服,把灰尘洗了,然后骑上车子打道回府,算是完成了这一年的艰巨任务。回到家里还不能叫累,要不,又该说俺自找的了。唉,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二天,仍旧和往常一样衣着整齐、干净利索地去上班。忙完份内的事,喝着茶叶水,看着报纸,开着空调,和割麦子的感觉大相径庭,简直就一天上地下,有一步登天的感觉。抬着酸疼的胳膊,那时,我的心也有些酸酸的。想起日益年迈的母亲,还有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民,他们又能走向哪里,他们何时才能够停下歇歇脚?有了这样强烈的感觉后,就格外地敬重起我家乡的父老乡亲来。
今年的麦收,我没能回家,躲过了这次劳动。我可以找个理由不去,也可以逃避这次劳动。可我的亲人,我的乡民,这些站立于这片蓝天之下伏身在这方厚土之上的无言的生灵,他们无处逃避,只能用苍劲的手握紧犁把和锄柄,不改初衷,默默付出。他们高大的姿态,在阳光下,在草尖上,在花叶间,在村边河畔,在我们的心中。此刻我终于意识到,人的生命可以有不同的形式,而它的内容却只能有一种。
写到这里,眼里热乎乎的,心也难以平静。下个麦收,无论如何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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