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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牵手吊兰

2020-09-24叙事散文洛风
担心夏日西晒的阳光,将阳台上的吊兰搬进家里,放在电脑桌与书桌之间的夹角里,古色古香的花架矮了,不能突出它的丽姿,花架下垫了一把椅子,这样,纤细的枝条就如三十多条抛物线优美垂下,吊起更多的小吊兰,垂齐花架半腰,依然有部分叶片被两张桌子挡住。这
  
   担心夏日西晒的阳光,将阳台上的吊兰搬进家里,放在电脑桌与书桌之间的夹角里,古色古香的花架矮了,不能突出它的丽姿,花架下垫了一把椅子,这样,纤细的枝条就如三十多条抛物线优美垂下,吊起更多的小吊兰,垂齐花架半腰,依然有部分叶片被两张桌子挡住。
   这盆吊兰是小文友送的,为恭贺我的乔迁,特意穿过半个城市,提来两盆花草,一盆是红花瓷里的芦荟,一尺来高了,笔直地挺立着,以主茎为轴心,放射性地伸出一把把锯齿形的三角剑,据说,叶片可以食用可以美容,但我依然喜欢那紫砂盆的吊兰。
   送来时已经苍苍翠翠地伸出不少枝条,花架上置之高阁,殷情浇灌,很快就由十几支发出四五十枝条来,无不在末端垂吊着几个小吊兰,闲适优雅,形容它们,没有比婀娜多姿更好的词。
   爱之心切,反而害了它——只为了选择一个更适合窗口阳光的角度,挪动花盆失手,跌落下来,盆没碎,兰的吊子大部分断落,捡起几个健壮的植入新盆,将只剩下十分之一二枝叶的花盆扶起抢救,放到阳台上松土施肥,冬天还套了塑料袋,还是奄奄一息。吊兰不死,春来一天天茂盛,等基本恢复了原状,这才搬回书房。
   最早看见吊兰,在大学一同学家。他有副热心肠,爽朗豁达,一向助人为乐。家里并不宽敞,却邀同学去他家吃饭。一进他家,箩筐那么大一团绿草悬挂在堂屋当中,垂下藤条与翠叶,披披撒撒,蓬蓬勃勃,绿意葱葱,似乎百多条手臂伸出,抓着绿丝绦在欢迎来客。同学说是吊兰,有百多吊哩,取下一吊,就能种出一盆吊兰来。啊,情愿不吃那餐,也想与它牵手——要一支回家养,可蜗居哪有它位置?
   过了几年,在邻居家也看到一盆,刚夸奖几句,她顺手就扯下一吊:“好栽得很!”对这秧苗般的一绺生命我无所适从,担心死去,插在水杯中。想到单位有个放电话的高架,挪出来,买了花盆,装上泥土,水里的吊兰已经长出白芽似的根须,移进土中,也就浇些陈茶水,居然当年抽条,一年后长成蓬松一大盆。
   兰叶修长碧绿,藤条柔软圆润,一丛丛小吊兰悠闲披离,参差错落,颤巍巍的,荡悠悠的,在姜黄色的高架衬托下姿态横生,给空旷的办公室增加了雅致,给单调的机关生活增加了趣味。来办公室的人都赞不绝口,个个想要,我舍不得,去了吊子,还叫吊兰吗?一天一个同事说,这吊兰像千手观音,伸出那么多手遍护众生,都是给予呀。
   可不是,一支支伸出花盆的藤条,就是吊兰的手臂,它都舍得,我舍不得吗?于是任凭大家摘取,几天后,一盆吊兰只有几十根“臂”却没手了,光秃秃的难看,干脆把藤条剪去,只剩下一盆草了,单位变迁,兰草失踪,不知哪个同事家还有它的后代?
   而今的新家书房角落中,当然也是小我文友家吊兰的后代,宁静而恬淡,也不施肥,也无需光照,即使摔下高高花架,只剩一些韭菜般的叶片,冬天几近枯萎,根却没死,蛰伏在花盆里积蓄着养儿育女的能量。翌年,在春雨滋润下长出新叶,春末开出小小白花,花谢之后,抽枝发芽,袅袅婷婷的藤条下一丛丛小吊兰长出,碧绿碧绿,悬垂在窗边、墙角,书房因此有了生气,还吸收辐射与尘埃,抗甲醛污染,消除疲劳、恢复视力,想到它还默默护卫我的健康,更与它相看两不厌了。
  吊兰不瑰丽,不水灵,不芳香,只是深深浅浅的绿,主叶绿得有些沧桑,嫩叶的下部娇翠,产生几丝亮色。但它繁茂、淡雅、平实、宁静,如果用女子比喻,它是只有两分色的,然而却有八分姿态。细长的叶片比韭菜宽点,一道深沟仿佛曾经被折叠过似的,伸出的枝条滚圆碧绿,仿佛编织毛衣的蔑针,却有它们两根或者更多的长度,末端,拽住两三或者四五枝小吊兰,在空调的凉风徐徐吹下,上下起伏,微微摆动,如向母亲撒娇的女儿。
   我无法给小吊兰一个准确的量词,一朵朵?一球球?一簇簇?一根根?都不确切,还是一毽毽更形象一点。对,它们就像一个个毽子,只是“毛羽”为绿色,苗条些,秀丽些,一毽毽地朝上,微风一吹,如毽子上下颤动,都是大吊兰的克隆。那么,这一毽毽吊兰,也就是大吊兰的儿女了,养育出这么一群碧波翠绿的儿女,舍不得放走,伸出长长的手臂,扯着它们,拉着它们,如抱孩子一样,都是向上托着的,生怕它们跌闪了腰。
   分蘖后种在阳台上的吊兰也长大了,有的叶片像玉米叶那样肥硕,但都奉行“计划生育”,子女越少越光荣似的,抽条只有两三支,但是它们子藤条上又抽出孙子藤条,孙子藤条上又长出重孙子藤条……最长的一支长达一丈多,已经六世同堂了,还是一支一支紧紧地拉在一起。?
   看着吊兰,经常想起我的白发老母,三天两头,都有她亲切的关怀,得知我出门在外地,询问更多,总是不厌其烦地问:“你在哪里?可还好?”全不顾及她电话或者我电话昂贵的漫游费,电话线就是她如吊兰牵着子女吊兰的手臂。
   尽管有许多不舍,但是,母吊兰已经将儿女抚养成人,每一毽的小吊兰下面,都有短短赭灰的根,脱离母体后,只要插在土里,又能够延续吊兰家族的生育繁衍。人类也这样,牵着拽着,一定是长不大的孩子们,如果父母放手,他们成长得更快。人类与植物,就是如此相依相存,空调打出的微风中,吊兰的儿女似乎赞同我的观点,微微地点头,它们都等待着母亲放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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