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元宵魂归无色的去处
2022-01-20抒情散文太阳神
元宵魂归无色的去处突然觉得没意思.对着电话,诉说,流泪.然后是在脑子里删除了一切记忆.电话是空的,里面没有人.只有自己的泪的咸味,只有自己记忆的咸味,只有走过的脚印的咸味.过年,先是打算把论文写完第一稿再改第二稿,不回老家.毕竟时日无多.但……
元宵魂归无色的去处
突然觉得没意思. 对着电话,诉说,流泪. 然后是在脑子里删除了一切记忆. 电话是空的,里面没有人.只有自己的泪的咸味,只有自己记忆的咸味,只有走过的脚印的咸味. 过年,先是打算把论文写完第一稿再改第二稿,不回老家.毕竟时日无多. 但还是回去了.先是想到回去看看九十二岁的爷爷.爷爷的两个亲弟兄是一九三几年在汤峪叫人塞进炭窑里烧死的.原因是涉嫌给共产党办事.这点我起先不知道,是前年回家过年,听杨家的亲戚提到过.当时也不怎么在意.如今忽然想起,这事应该打听一下,爷爷的两个亲弟兄都死了,说是在元宵前后.爷爷找人去帮忙,硬是翻山超岭把他们扛回来埋的。那里出山没有公路。只有羊肠小路从悬崖上过。遇到冰雪封山的春节期间,人迹罕至。不时地传回说有人失足深谷,无所寻找。但爷爷还是把他们扛回来埋了。这事应该有个弄清的必要。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事。就是报仇也没得报了。但这是家史里一片血腥的一页。文革的时候,就传说有人要把我的爷爷乱石砸死,原因也是他给共产党办事,不过是个村支书。究竟爷爷和他的弟兄们何以如此?这些象影子一样在心头纠集着,所以过年不得不回去。天知道爷爷还能过几个年呢?所以必须回去。 顺便找找县里,打算把出的书捐一部分。家乡正在搞普九攻坚战。人人都要出力的。 再说妈妈的高血压心脏病,整天说晕得很。爸爸的面部神经麻痹,体力不支。这一切都不允许我再在外边过年。 搜集了一万元现金,想想应该够了。可是来回路费就花掉了两千。八千也该够了吧。可是年货全都是弟弟买的。我也只是掏掏压岁钱,一红纸包只是一百元,小气巴拉的。掏出去的时候总是觉得底气不足。没想到这些钱还真不够作什么。还有近亲的孩子没给,身上就已空了。临回到杭州,只有二百元了。 现如今家乡不再是我出走时的模样了。从西安坐火车两站路就到县城了。高速公路也指日可待。当年爷爷搬弟兄的山岭那是名副其实的人迹罕至了。正如哥哥所说,最漂亮的房子果真是学校。难怪他敢吹普九攻坚战全省开了现场会。全国储藏量第三位的铁矿全面开采,金矿、银矿、铜矿、铅矿这些公司回来的工人个个都是压岁钱大把大把的。家家开始了别墅计划。弄得我那幢当年比较神气的房子如今就像个依在大人身边的孤儿一样可怜。 忙。天天忙。写对联,贴对联。感冒。发烧。眼泪不停地流——有沙眼。来了客人得招呼。转眼时间到了,急急忙忙赶车。 最终,想问问爷爷那些事也没法问。回去第一天,妈妈问爷爷:这是谁呀?爷爷把我当成我弟弟了。问他什么都答非所问,唯一清楚的是猜拳还行。喝酒不行了。这个样子,问不出当年那档子事的。只好待将来去调查吧。其他几件事也没时间去办了。 最后还是抽时间却看了一眼八十多岁的大姨。妈妈只这一个亲姐姐。大姨还是把我当成了我弟弟。双手颤抖不止。表哥拉着要我留下来吃饭。我谎说另一家已摆好了。不是我嫌弃他们家穷。而是大过年的,怕,怕留下来不得不说起那个事。 那是让大姨心里流血的事。大过年的,我把东西给了大姨,坐都没敢坐,就跑了。 回头望去,那幢石板房院落上落了雪霰,犹如戴着白花。大姨有好几个孙子孙女,只有两个在村里人口中说是能干的。双手会拨弄。可是如今都不在了。二表哥结婚我还去帮了忙。他的那个儿子小时候特机灵,左一个表叔右一个表叔地叫我。挺讨人喜爱。读书也不赖。呆是家里没钱供他继续上学。前年在山西煤矿死在井下了。同死的还有临村的表弟海娃。年前才把骨架找回来,矿上才赔了七万元。那个特机灵的表侄就埋在路边。我不敢看那新坟。是因为我的眼睛视力不行了,看也看不清。那张娃娃脸。听说他的妈妈我的表嫂疯了。我从他们家门前经过,没敢去看她。 大表哥的老婆毕竟不简单。每次表哥在别人家喝酒,不论有多远,不论刮风下雨,不论春夏秋冬,她准算好时间,预计那酒快喝结束了,她就去那家路口等着,大表哥总是喝醉,由她背回家去,给他洗了脚,再抱到床上去。 她是全家的主心骨。.前年二表哥的那儿子出事,就是她主的事。可谁又能料到,今年轮到她了!她儿子是年前不久才运回来的。 路边那两个坐夜的火场子还依然有着余温。她儿子埋在哪里我不知道。就看见路边那火场子。我在火场子边小心翼翼地提着脚步,生怕惊着了这个表侄。更怕两个表侄都来齐叫我一声:表叔回来了! 回来了,孩子,漂泊在外的孩子啊,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在那呛鼻的煤井下啃着冷硬的馍,在监工的拳头下屈辱地吞着年幼的泪水,希望能按时带回可怜的命工钱!论年岁,两个都应该是正在上高中一年级吧。正该在老师的成绩册上名列前位的吧。正该一展歌喉,就让山山岭岭都回荡着你们可爱的略带稚气的嗓音。 人生如灯,不是像我这般耗尽精血去追求着某个东西,燃尽自己照亮别人,就是像两个表侄一个表弟那样,用幼小的生命去换取可怜巴巴的几块洋钱,掏出的煤去温暖家家户户。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也无心再翻开论文。面对着元宵佳节,我已再无任何兴趣了。刚给她发了个短信,说我明天去爬山,谁知还能不能回来。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古人把至情至理的都用诗词表达完了。今人抱着念,一辈子也参不透,更不用再写什么了。 元宵时节,我的灵魂,犹如漂萍,无所归依,就让它在无色无味不可捉摸的地方待着吧。
突然觉得没意思. 对着电话,诉说,流泪. 然后是在脑子里删除了一切记忆. 电话是空的,里面没有人.只有自己的泪的咸味,只有自己记忆的咸味,只有走过的脚印的咸味. 过年,先是打算把论文写完第一稿再改第二稿,不回老家.毕竟时日无多. 但还是回去了.先是想到回去看看九十二岁的爷爷.爷爷的两个亲弟兄是一九三几年在汤峪叫人塞进炭窑里烧死的.原因是涉嫌给共产党办事.这点我起先不知道,是前年回家过年,听杨家的亲戚提到过.当时也不怎么在意.如今忽然想起,这事应该打听一下,爷爷的两个亲弟兄都死了,说是在元宵前后.爷爷找人去帮忙,硬是翻山超岭把他们扛回来埋的。那里出山没有公路。只有羊肠小路从悬崖上过。遇到冰雪封山的春节期间,人迹罕至。不时地传回说有人失足深谷,无所寻找。但爷爷还是把他们扛回来埋了。这事应该有个弄清的必要。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事。就是报仇也没得报了。但这是家史里一片血腥的一页。文革的时候,就传说有人要把我的爷爷乱石砸死,原因也是他给共产党办事,不过是个村支书。究竟爷爷和他的弟兄们何以如此?这些象影子一样在心头纠集着,所以过年不得不回去。天知道爷爷还能过几个年呢?所以必须回去。 顺便找找县里,打算把出的书捐一部分。家乡正在搞普九攻坚战。人人都要出力的。 再说妈妈的高血压心脏病,整天说晕得很。爸爸的面部神经麻痹,体力不支。这一切都不允许我再在外边过年。 搜集了一万元现金,想想应该够了。可是来回路费就花掉了两千。八千也该够了吧。可是年货全都是弟弟买的。我也只是掏掏压岁钱,一红纸包只是一百元,小气巴拉的。掏出去的时候总是觉得底气不足。没想到这些钱还真不够作什么。还有近亲的孩子没给,身上就已空了。临回到杭州,只有二百元了。 现如今家乡不再是我出走时的模样了。从西安坐火车两站路就到县城了。高速公路也指日可待。当年爷爷搬弟兄的山岭那是名副其实的人迹罕至了。正如哥哥所说,最漂亮的房子果真是学校。难怪他敢吹普九攻坚战全省开了现场会。全国储藏量第三位的铁矿全面开采,金矿、银矿、铜矿、铅矿这些公司回来的工人个个都是压岁钱大把大把的。家家开始了别墅计划。弄得我那幢当年比较神气的房子如今就像个依在大人身边的孤儿一样可怜。 忙。天天忙。写对联,贴对联。感冒。发烧。眼泪不停地流——有沙眼。来了客人得招呼。转眼时间到了,急急忙忙赶车。 最终,想问问爷爷那些事也没法问。回去第一天,妈妈问爷爷:这是谁呀?爷爷把我当成我弟弟了。问他什么都答非所问,唯一清楚的是猜拳还行。喝酒不行了。这个样子,问不出当年那档子事的。只好待将来去调查吧。其他几件事也没时间去办了。 最后还是抽时间却看了一眼八十多岁的大姨。妈妈只这一个亲姐姐。大姨还是把我当成了我弟弟。双手颤抖不止。表哥拉着要我留下来吃饭。我谎说另一家已摆好了。不是我嫌弃他们家穷。而是大过年的,怕,怕留下来不得不说起那个事。 那是让大姨心里流血的事。大过年的,我把东西给了大姨,坐都没敢坐,就跑了。 回头望去,那幢石板房院落上落了雪霰,犹如戴着白花。大姨有好几个孙子孙女,只有两个在村里人口中说是能干的。双手会拨弄。可是如今都不在了。二表哥结婚我还去帮了忙。他的那个儿子小时候特机灵,左一个表叔右一个表叔地叫我。挺讨人喜爱。读书也不赖。呆是家里没钱供他继续上学。前年在山西煤矿死在井下了。同死的还有临村的表弟海娃。年前才把骨架找回来,矿上才赔了七万元。那个特机灵的表侄就埋在路边。我不敢看那新坟。是因为我的眼睛视力不行了,看也看不清。那张娃娃脸。听说他的妈妈我的表嫂疯了。我从他们家门前经过,没敢去看她。 大表哥的老婆毕竟不简单。每次表哥在别人家喝酒,不论有多远,不论刮风下雨,不论春夏秋冬,她准算好时间,预计那酒快喝结束了,她就去那家路口等着,大表哥总是喝醉,由她背回家去,给他洗了脚,再抱到床上去。 她是全家的主心骨。.前年二表哥的那儿子出事,就是她主的事。可谁又能料到,今年轮到她了!她儿子是年前不久才运回来的。 路边那两个坐夜的火场子还依然有着余温。她儿子埋在哪里我不知道。就看见路边那火场子。我在火场子边小心翼翼地提着脚步,生怕惊着了这个表侄。更怕两个表侄都来齐叫我一声:表叔回来了! 回来了,孩子,漂泊在外的孩子啊,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在那呛鼻的煤井下啃着冷硬的馍,在监工的拳头下屈辱地吞着年幼的泪水,希望能按时带回可怜的命工钱!论年岁,两个都应该是正在上高中一年级吧。正该在老师的成绩册上名列前位的吧。正该一展歌喉,就让山山岭岭都回荡着你们可爱的略带稚气的嗓音。 人生如灯,不是像我这般耗尽精血去追求着某个东西,燃尽自己照亮别人,就是像两个表侄一个表弟那样,用幼小的生命去换取可怜巴巴的几块洋钱,掏出的煤去温暖家家户户。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也无心再翻开论文。面对着元宵佳节,我已再无任何兴趣了。刚给她发了个短信,说我明天去爬山,谁知还能不能回来。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古人把至情至理的都用诗词表达完了。今人抱着念,一辈子也参不透,更不用再写什么了。 元宵时节,我的灵魂,犹如漂萍,无所归依,就让它在无色无味不可捉摸的地方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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