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轶事之四

瑞金换票
　　参观完井冈山，经过几天的步行，我们终于来到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红色之都瑞金。这时已是十一月中

旬，虽然不象井冈山那样大雪飘飘，但初冬的寒气还是让人有点瑟索。

　　我们来到瑞金时，也正是全国步行串连达到高峰的时候。瑞金作为红色之都成了青年学生们参观、游览

的重要目的地，成千上万的学生满怀革命激情涌向这里，使这个本来较为偏僻的县城一下子人满为患，只见

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尤其是叶坪、沙洲坝两个地方更是人山人海。正因为人群过于集中，而卫生医疗

又跟不上，就给了流行性疾病以可乘之机。井冈山是这样，瑞金也是这样。等我们到达瑞金之时，流行性脑

膜炎已经发生了，所以我们一到瑞金，就碰上了人流急需疏散的问题。

　　瑞金的有关部门已经接到通知，要尽最大可能做好人流疏散的工作，一是尽力劝阻外地串连者不要前往

瑞金，二是尽最大可能分流人群，将来瑞金串连的学生疏散出去，三是尽可能地做好流行性脑膜炎的预防与

治疗工作，采取一切措施防止情况恶化。可是一个小小的瑞金县城，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以上三个问题。因

而当我们到达瑞金时，这里的形势已经非常紧张。

　　接待部门从一开始就劝我们尽早离开瑞金，并说有关部门正在组织发放疏散的车票，要我们随时准备拿

上介绍信去取票。见到这种情况，我们草草地参观、游览了一下红军的旧址，准备一接到通知就去取票。

大概过了五天，我们终于等来了取票的通知，就是带上介绍信前往叶坪排队取票。

　　说是取票，实际上无异于一场夺票大战。当我们到达指定地点时，早已排起了长龙。表面上似乎都在排

队，实际上都在拼命地往前挤，都想尽早拿到票。大约排了两个小时左右，我们终于拿到了前往南昌的汽车

票，可车票上并未注明车次、出发时间，只说几点到某地集中。

　　我是一个不安本份的人，对于这种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串连、游览，我很不满意，而且我早就想好

要去上海，那怕步行也不辞。所以拿到票之后我并不急于离开，而是等着与人换票。虽然能否换到票，这完

全是个未知数，但鲁迅说过：“希望本无所谓有，也本无所谓无。”也许幸运之神会光顾我们呢。

　　没想到幸运之神还真来了。就在我焦急等待换票的时候，有几位上海学生向我走来，手上拿着的是回上

海的票。我一看，有戏，就对他们说：“你们愿意换票吗？”对方很干脆地回答说：“愿意！”一询问，双

方人数相等，正好都是四位。他们暂不愿意回上海，而我则暂不愿意回湖南，以票换票，各得其所。我当时

真是高兴极了，转身就问三位同伴：“你们愿不愿意去上海？”他们的回答是：“愿意去上海，可就是没钱

了，去那么远的地方，没钱的话未免太冒险了。”我说：“怕什么，有我呢。这向吃饭的问题不都是由我出

面借饭票吗？没饭吃，你们找我就是。要说钱，你们三位口袋里的钱都比我多，我都不怕，你们还怕什么

呢？”可说来说去，他们三个就是不点头，我禁不住来火了，说：“你们三个到底去不去上海？”然而他们

就是铁了心，死活不答应。我不由骂起人来：“你们三个真没出息！幸许一辈子就只能躲在酃县那个山沟沟

里！”可任我怎样发火，他们就是不同意换票。

　　依我的脾气，是一个人也要去上海的，可介绍信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又是我邀的他们三位，如果我

丢下他们不管，出了问题少不了会问责于我。见他们铁板一块，我也只好作罢，于是对上海那几位说：“对

不起，我们不换了。”见我们有去上海的现成机会都不要，那几位上海小伙子嘴角上不免露出几丝轻篾。 　　票没换成，我自然是极度失望，回沙洲坝的路上我一声不吭。他们三位也觉得对不起我，就不断地安慰

我说，去上海的机会以后还多着呢，不必急在一时。 　　没想到放弃了这一机会，他们三位因为高中毕业后回乡当了农民，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去上海，而我也直

到八五年考上华东师大古典文学助教进修班才得偿心愿。

　　过了两天，我们根据票上通知的时间前往指定地点乘车，那想到并非客运车辆，而是一汽出的喀斯牌货

车，连个坐位也没有。从瑞金到南昌，长达八百里路程，以当时的路面和车速，少不了要站十二个小时，这

不是活受罪嘛。可事已至此，埋怨也没用，只好上车朝南昌而去。

　　到南昌后，我们逗留了几天，之后乘火车到醴陵，再转乘汽车至酃县。从出发到回到学校，主要是在江

西转了一圈。因为时机选择不好，匆匆而去，匆匆而回，前后不到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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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潇湘渔父 于 2011-7-16 11:4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