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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当代人》2020年第8期|刘厦:烟火春天

2023-03-16抒情散文刘厦
1.隐藏的冷

这个春天和冬天混淆了,春天来了,但冬天却不肯离去。

它们在人体里一起涌动着。暖流和寒流在血液中交流出旋涡、碰撞出浪花,却无法融合。让人们在短袖T恤和加

1.隐藏的冷

这个春天和冬天混淆了,春天来了,但冬天却不肯离去。

它们在人体里一起涌动着。暖流和寒流在血液中交流出旋涡、碰撞出浪花,却无法融合。让人们在短袖T恤和加绒毛衣之间不断切换。

它们在田野里一起涌动着。燕子已经回来了,桃花、梨花、油菜花都已经开过了,所有的绿叶放松的舒展,小梨都光着屁股跑出来了,仿佛春天依然是可信的。但那个夜晚,冬天在人们睡熟后,翩翩起舞。寒冷的风让无知的小梨都傻了。睡梦中的人们,把薄被裹了又裹,依然梦见了冬天的寒冷。

第二天的阳光依然是春天的,暖得让人失去了所有防备。冻伤的小果子们被太阳融化了,变黑了。仿佛一个天真的孩子,突然经受了巨大的变故,单纯的脸上在一瞬间布满了沧桑,让人心疼。谁能说清,这蔫蔫的黑,是拒绝还是死亡?

果农们在发黑的梨树之间走走看看,看看摸摸,仿佛想找到一些幸运躲过寒风的果子,果然,那靠近工厂和人家的,那背风的地方,有一些小梨还是绿的,看到它们,主人便觉得格外幸运。人们不仅关心着自己家的伤情,也关心着别人家的,田野中反复回响着:你家的咋样?都冻完了。乐观的农民还会加上一句:今年清闲了。无奈的微笑便让皱纹在八十多岁老农的脸上加深。

虽然现在农民的经济基础厚实了许多,一年的绝收,不至于挨饿受冻,但一年的收入没了,这就让一个家庭要重新规划生活方式。有一些门路的,便选择外出打工了,而更多的人依然选择了与土地共生。

他们在不再结果实的果树之间栽上了菜秧,撒上了菜籽。仿佛不是为了收入,而是为了在这个春天不辜负土地。这是世世代代通过血液流淌至今的,一种就连他们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承诺。

阳光还是暖的,风还是轻的。树趟间的茄子、豆角、冬瓜、小葱,微微摇摆着嫩绿的叶子仿佛带着一阵惊喜,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果园。

但人们总感觉哪里隐藏着一丝凉意。就像新冠肺炎病毒一样,不知它在哪里,却又挥之不去,让人在貌似恢复平静的生活中安不下心来。仿佛春天并不完全是善意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破坏的力量就会来临。

在一天的炎热后,仍然是一个夜晚,电闪雷鸣,乌云密布,还有不大不小的风,这让人们以为不仅可以灌溉土地,也可以浇灭这超前的高温了。但和雨声一起来的是乒乓的硬物掉落的声音,极为醒耳。人们在已经停电的屋里向门外望,在一闪一闪的闪电中看见,和雨丝一起落下的是大大小小的冰块,就像撒落的冰糖块,在地上蹦跳着。

冰雹消失了,不紧不慢的雨却下了一夜,人们牵挂着地里的菜秧睡去。

在泥泞的地里,娇嫩的菜茎被砸断了,菜叶被砸破了。

人们又开始补种。没有抱怨和重新振作的过程,只因为,风再凉,他们也相信,有春在呢。

2.飞呀

十岁的小女孩跑得最轻盈稳当了,不像三岁的孩子,跑起来没个准儿,让人担心她会被她的腿带跑了,跑到哪儿算哪儿。但三岁的小女孩总是不自量力的跟着姐姐在胡同里疯跑。不过奔跑的范围不会超过她们的母亲和邻居在大门口聊天的分贝。

阳光在这个上午格外慷慨,十岁的小女孩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前些天买的,藕粉色的半身裙和白色的短袖T恤,并将马尾辫梳得高高的,在她的脑后甩动着,像一个感叹号。

这个胡同还是赤裸的土路,前天的雨让路上的车沟更深了,沟里的泥还是湿的。对于这个潮虫来说,就像两条大河,它沿着河岸爬行,足够它这一春天的迁徙了。在潮虫前方四十米处是一个晒太阳的老人。

老人穿着棉坎肩,坐在门口的石磨上,她的右边放着助行器。她七十七岁了,七年前开始腿疼,那时候她为好不了着急,而现在,她只希望疼着能走就好。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刚立春的时候,她的老伴儿去世了,一个儿子有病,两个女儿忙,只有嫁到邻村的两个孙女会经常来看她。她每天都会拄着助行器去打麻将、串门、晒太阳。在人面前说得最多的,是儿女的孝顺,生活的满足。宽容的人听到了会感叹她要强,刻薄的人听到了会嘟囔她虚伪。但她却一直乐此不疲。

阳光落在她整洁的碎花棉衣上,落在她雪白的头发上,仿佛离她的骨头有十万八千里,很难驱散她体内的凉意。她很想和前面那两个年轻女人聊天,但她们之间的距离只适合打声招呼。如果走过去,那边又没有坐的地方,便只在自己的门前张望着。

小女孩们跑过她,她笑了笑。十岁的小女孩在老人身边看到了一棵草,仿佛是这个春天最耐不住性子的一棵,早早的就长高了,并开出了一朵紫色的小花。十岁的小女孩将小花掐了下来,高高地举着旋转,她的裙子飞了起来。

三岁的小女孩看到了,顿生羡慕,仿佛姐姐手中那朵小花是动画片中的宝贝。她跟着姐姐一起旋转,小腿儿倒腾的却要快一倍,嘴里说着:屋(我)拿拿,屋(我)拿拿。十岁的小女孩并不理睬她,继续臭美。三岁的小女孩有些着急了,央求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闲聊的母亲注意到了,便喊道:让她拿拿。十岁的小女孩听到母亲的话,态度便坚定了:就不给她!三岁的听到母亲的话,仿佛有了救兵,便跑到母亲跟前求助。母亲知道老大上了拧劲不好惹,便对小女儿说:看,地上有个虫虫。三岁的小女孩便去注意那只潮虫了。但没过多久,就又被姐姐吸引走了,心甘情愿做姐姐的小尾巴去了。

老人看着她们笑呢。

姐姐去哪里,三岁的小女孩就去哪里,姐姐说热死了,三岁的小女孩就跟着说叶(热)死了,姐姐蹲下了,三岁的小女孩也学着蹲下了,但没蹲好,坐在了地上。姐姐被妹妹的样子逗得咯咯大笑,妹妹也跟着笑自己:蹲了个屁户(股)蹲。

阳光落在十岁小女孩的脸上,让她额头溢出的汗珠闪闪发光。阳光落在三岁小女孩的脸上,让她耳朵上细细的绒毛格外清晰。

姐姐的胳膊一伸:给。把那朵紫色的小花给了妹妹。三岁的小女孩并不知道她露出了人世间最灿烂的微笑。她高高地举着小花向母亲炫耀去了。

两个年轻女人的嗓门变高了,调换成了结束聊天的频率,边说边向各自的家走去。小女孩的母亲走到家门口,看到不远处的老人有打招呼的意思,便笑着对她喊道:我做饭去啊!老人反应机敏,立刻回答道:我也做去了。

年轻女人喊了一声:把你妹妹领回来。但三岁的小女孩还没有玩够,就是不把手给去拉她的姐姐。姐姐背朝妹妹蹲下说:咱们起飞了!三岁的小女孩趴在姐姐的背上,张开双臂,嘴里说着:飞呀!

她们飞走了。姐姐的小身板让妹妹感觉离地面那么近,但却必将成为她记忆中最高的飞翔,离梦想最近的飞翔。

那个被阳光晒暖的老人,也像慢镜头一样,站起来,挪动脚步,拄着助行器向家门里走去。

春天,被她们每个人带回了各自的家。

3.撇香椿

年轻女人又开始撇香椿了,用带钩的竹竿折掉那些新出来的香椿芽。婆婆在东屋的窗户里偷偷地看着,心疼得蒜皮都不会剥了。她心疼这棵香椿树,现在已经不像样子了。够不着的枝头树叶已经成年,一簇簇的墨绿色的长叶子,更多的是鲜绿色的少年叶子,还有一些是红色的嫩芽,这也正是年轻女人的目标。而最让婆婆心疼的,是那么多树枝还是光秃秃的,不知道会不会再发芽。

都说撇香椿要头茬净二茬剩。多少年来,每年吃上两回,是对春天的迎接。但儿媳妇这个春天已经撇了七八回了。

照这样的吃法儿,树不再发新枝是肯定的了,最让人担心的是这样阻止树正常生长,它会不会越来越弱?

婆婆多少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只因未张嘴,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因为没菜吃,在不该撇香椿的夏天,撇了几枝香椿叶,被婆婆训斥:你还把树撇死了呢!那时候公婆更是爱惜树,每年春天只吃一次。这事当年让她心里很难受。所以她不想让儿媳妇再体验一回。虽然在她看来,儿媳妇着实过分了,但她明白,这种过分,并不是通过她的提醒就能让过分的人觉得自己过分的。如果儿媳妇没有自己当年能忍,再反驳几句,不是引发矛盾吗?

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儿子,如果说儿媳妇可能不懂吃香椿的道理,但儿子是知道的啊!他从小到大,每年春天撇香椿都是他将地上的拾到盆子里呀,他哪年见过咱家的香椿树有这惨状。但他却好像没有记忆一样,在树下抬着头对媳妇说:那有几枝能撇了。

婆婆不觉想起了女儿说过的一句她听不太懂的话:世界上哪有什么真相。

年轻女人专心地在树杈之间寻觅着可以获取的春天,两个女儿在树下拾捡着笑声。这画面多美,美成春天的一部分了。我相信,看见这个画面的人都会明白,这是这个年轻女人最幸福的时候。

香椿属生发之物,体弱的人吃多了容易上火,有旧病的人吃了容易旧病复发。但对一般的人来说,却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会让人生命力更加旺盛,热情高涨,生活中会增添许多快感,但这也容易让人较真儿。

香椿家常的做法也就几种,香椿拌豆腐、香椿炒鸡蛋、油炸香椿鱼,其实最后一种人们很少做,因为大油与香椿相见,多少有一些相克了,会破坏不少香椿的味道。而最好的吃法,莫过于最简单的那一种。那种便是,将三到五寸长的香椿芽放在盆中,用滚烫的开水浇上去,暗红色的香椿瞬间展绿。捞出来码在盘中,洒上几粒盐即可将春天的味道全部激发出来。对于盛大的春天来说,任何调料和配料都是多余的,它的香气可以超越一切味道,浓郁又深沉。

春天是花红柳绿的视觉,是涓涓流水的听觉,是阵阵暖风的触觉,因为香椿,春天便可被完好无损地转换成一种味觉。

或许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说,对待春天的方式就是把它吃了。把它咀嚼得满口生香,并咽进肚里。用最直接的方式,将春占为己有。

不像她的婆婆,越来越愿意远远地看着春了。

没过几天,婆婆就看到那光秃的树枝上又发出了许多新芽!这让她既喜悦又惊叹!这一棵树里藏着多少春啊!

4.包团子

拄着助行器的老人总觉得这个春天缺些什么。虽然老伴儿在立春不久就去世了,但天还是照样暖和了。人活七十古来稀,总得有个人先走。这事儿她想得开开的。而且,不穿的棉衣都拆洗了,院中的菜也种好了,就连窗纱也换了新的。但就感觉这个春天缺些什么,仿佛春天没有完全到来。

直到她将喝完的牛奶箱子放去院中的夹把道时,突然看到,砖梯子下面挂着一塑料袋晾晒好的干菜。和这堆准备卖掉的废品多么相似的干菜,在这里无声地等待着。

呀!干菜还没有吃呢。她竟然说出了声音。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震动了一下。这种震动她说不出来,但她已经开始激动了。

她将干菜摘了下来,放在助行器上,慢慢挪动着,走进了厨房。

老人将干菜从袋子里轻轻地抓出来,一定要轻轻的,因为被遗忘在角落里一冬的干菜,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人,一碰有些扎手,而且那叶子极容易碎。

剪刀轻咬,捆绑着它的塑料绳便断开了,干菜一下子就松散了。老人抓起来轻轻地抖一抖,仿佛要抖落时间的沉淀物,但时间早已和它融为了一体。黄绿的菜叶曲卷着,菜茎硬挺的像藤条,真如枯草落叶一样,怎么也不像可以吃的。

干菜被放在锅里,一瓢一瓢的水浇上去,水慢慢地,将干菜全部浸透。干菜和水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和谐,粗糙的干菜在柔软的水中有一些尴尬,就像久别后的重逢,让人既激动又拘谨。但又觉得它们是那么和谐,好像本来就是一体的,彼此都是对方的缺失,只是分别得太久了。

老人盖上锅,将水煮沸,便关火离开了。

接下来,便是一夜的浸泡。要让两个重逢的恋人倾诉衷肠。让水渗透干菜的细胞,让干瘪重新饱满,让干枯重新舒展。

当老人掀开锅盖,仿佛时光倒流,干菜变得柔软,颜色变成了深绿,那种绿是有故事的。当老人将它洗净放在案板上,仍然可以感觉到,它的韧性,仿佛那是时光留给它的,不能更改的沧桑。

这里的人们晾晒的干菜分为两种,一种是白菜,一种是疙瘩缨儿。干菜人们会挑那种没有窝心的晾晒,那种当大白菜不好吃,正好在青黄不接的时候,熬菜好。而疙瘩,是一个类似于大头菜的植物,但比大头菜小(没有查到它的官方名称),地下的疙瘩有白色和黄色,带甜味,但有一股清涩的味道,孩子们不喜欢,上了年纪的人却都喜欢用它来熬粥。地上部分唯一的用途便是晾晒了,晾晒后它更适合做菜团子。这也正是老人准备做的。

团子的配料简单,但有两种必备,一个是猪油,可以让馅更加柔软团结。另一个是胡萝卜,胡萝卜丁虽然不会增加什么口感,但却仿佛只为增加一些喜庆的气氛,就像娶媳妇的大红喜字。

老人将和好的玉米面放在手心里,摊开,放入馅料,便将玉米面慢慢地捋开,也就是将玉米面厚的地方推向没有被包住的馅,直到玉米面均匀地包裹住了干菜馅。这种技术仿佛只有上了年纪的人会,因为需要的不仅是耐心,还需要有一种智慧。

虽然老人只剩一个人了,但她还是包了金灿灿的一大锅。

不为了吃,而只为了完成一个仪式。

包干菜团子,每一个步骤都是那么神圣。完成了这个仪式,春天才真正来临,才能给上个冬天一个完美结局,才能让今年的生命站稳根基。

菜团子蒸熟了,老人两手倒换着拿起了一个,掰开。干菜团子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春天全部都来了!

5.空院落

经过了一个冬天之后,在草长莺飞的季节里,这个屋子被重新打开。

一切都还是那个样子,日历还是主人离开的那一天,画板仍然摆放在断开电源的机顶盒上,那随手搬到一边的书架还在那里,书架上的书还是主人离开前读的那一页。不一样的是,每一个房间的钟表都停了,停在了不同的时间上。桌面和窗台上被均匀地洒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仿佛在主人离开时按下了暂停键,在那一刻,这里的一切都归于寂静,就像生命结束了。又仿佛在主人离开之后,这里有了新的时光,属于这个空房间的,无人知晓的故事又开始了。

置身于这无人的房间,主人突然感觉自己是多余的部分。这个房子的空被打扰了。期待已久的回归,更像是一个空房子和一个过路的人的短暂的相遇。

而院中的一切,更昭示着这里拥有属于它的时光,它也把春天迎来了。香椿树、柿子树、山楂树的叶子都茂密了,月季花也开了。

当夜晚来临,这个过路的人,见到了空院落里的春月亮。

如果说秋天的月亮是悲伤的,冬天的月亮是寂寞的,那么春天的月亮便是柔软的。

月光如水,在满院中流淌、荡漾,从台阶上流下来,经过月季花,流进院子南边的小树林里。那日见高大的树冠已经交错在了一起,但还是有细碎的月光在地上如波光粼粼。树叶也被月光洗得油亮,那一簇簇白色的山楂花也更白了。月亮朦胧,但月光却清澈,仿佛比白天还要清楚,每一种颜色的月季花都更鲜亮了。月光无声,却又仿佛用最安静的语言诉说呢,听见的人心中都会响起最优美的旋律。风也格外柔软,轻轻地抚过院中的一切,又不让每一片叶子摇晃。

过路的人坐在宽敞的月台上,月光便从她身上流过,让她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陌生的人。

她突然感到一些伤感。多少个这样的夜晚,空荡的院落白白地被这月光一遍遍的洗礼,无人知晓。就像那山谷中一株幽兰,静静地开放,再凋谢。就连孤独也无人见证。它是否真正地开过?然而,这样的院落越来越多了,在这个春天,越来越多的月光,都糟蹋了。

她多么期待,能有一个美丽的灵魂。在这里忧伤或者眺望,才不辜负这一院月光啊。这个人可以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主人公,是她穿着补丁裙子的时候,也可以是长着胡子的苏轼,是他在经过大半生奔波后,依然豪情万丈的时候。

但这月光没有那么幸运,只有一个世俗的人,在人潮的拥挤中挤出来,从这里路过。她满脑子的俗事,又何以配得上这月光。倒是她那颗空荡的心,如这个院落一样。

她只是,让这个院落有了人形,有了沉默的眼睛。

月光依旧从她身上流过。

这是人间的春天,是一个又一个春天中的一个,不是诗里的,不是梦中的。它温暖又冷酷,它博大又细微,它无声又浩荡,它柔软又锋利。它是生活的底色,它和烟火味搅拌在一起,和每一个平凡的人同在。它让人间生生不息。

刘厦,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北省音乐文学学会会员。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刊、《文艺报》《北京文学》《广西文学》《散文选刊》《作家文摘》《诗选刊》《诗潮》《诗歌月刊》《扬子江诗刊》《青春》《天津文学》《地火》等报刊。出版诗集《长草的时光》,散文集《遇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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