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满合欢花的岁月
2020-09-24叙事散文周施梅
每年合欢花盛开的季节,空气里弥漫着阵阵清香。仰望一树灿烂如云霞的花朵,我为它们痴痴伫立,却不曾想到,每一朵花的美丽,都经历了一番岁月的艰辛。直到读了她的文字,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合欢花,亦如世间的女子,是经历了风霜岁月的苦苦等候,才有了枝头
每年合欢花盛开的季节,空气里弥漫着阵阵清香。仰望一树灿烂如云霞的花朵,我为它们痴痴伫立,却不曾想到,每一朵花的美丽,都经历了一番岁月的艰辛。
直到读了她的文字,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合欢花,亦如世间的女子,是经历了风霜岁月的苦苦等候,才有了枝头的绽放。
她的文字,是午夜里的喃喃自语,是黄昏时分,暗淡的灯光下,对着好友幽幽的诉说,让人感觉到她生活的辛酸,同时,又总会有道微亮的光隐约其中。细细揣摩回味,是合欢树的花开,一直在世俗的烟火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混合着尘世涩涩的苦。
一个为生活奔忙挣扎的女子,文字是辛酸之中的一份执着和坚守,正如一棵孤独的合欢树,所有的承受和沉默,只为花开的那一季璀璨。生活中她有时很无奈,她说:"这些年的烟火生活让我变得很是计较一些蝇头小利的得失。"为节省几块钱的房租,她常常搬家,又为了可以多赚点钱而经常换工作,无法安静下来的生活让心也跟着奔波,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飞来飞去的鸟,迁徙,从故乡到异乡,再从异乡到故乡,最终换来的并非是安逸的生活,只是最基本的温饱。期间,这种漂泊无定的生活,让一直伴随她的文字也受到影响,忧伤彷徨,想要逃避现实:总是梦想去一个地方,梦里对自己说,那里不会郁积我的忧伤。
而那个梦想的地方,是开满合欢花的。
人生的旅途上,并不是所有的路上都生长着合欢树,并不是所有的季节,都有花开。但还是要走,一条条走下去。
细心的她,每走过一个地方,总要回望一下,不是去重拾那些逝去的岁月,不是奢望会有什么奇迹,而是希望自己记住这些经过的地方,记住那些平淡岁月里的点滴美好。从老车站,到水渡口和码头,以及健康路上偶尔邂逅的老朋友,这些,透过一层朦胧的月光,她隔帘相望,留在了记忆。因为,她的梦想里是有月光映照的。她写道:“不看遥遥的遗落在身后不可重拾的岁月,也不必去想未来的若许年,就看这些年这些近在眼前的月光如水流泻过魂梦不安的日子。”
她笔下的老花街不仅繁华,还很长。她走在这条街上,仿佛自己也跟随着她行走着,依稀听见她絮叨着一些陈旧的人,一些过往的事,却很快淡忘了。唯有冻死在路上的小鸟,还有四岁的昂儿对小鸟为什么会冻死的追问,让这条街的冬天愈加漫长。
马路两边生长着梧桐树的丰登路,那些五六十年代建造的土气小房子,在今日已是城市里别样的风景。街道旁摆着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卖烧饼的,做花生糖的,骑自行车的行人,以及角落里闲坐的老人,午后的斜阳映照着这一切,是一幅多么悠闲的生活情景。这让走在路上的她受了感染,暂时忘记了烦恼,产生了些欢喜,就连梧桐树上缀着的一颗颗小果实,都让她欢喜。
一年四季昌盛不衰的淮海路,繁华到雍容华贵的程度。走在这条日夜热闹沸腾的惟海路,她觉得自己不是走在路上,而是置身于一个华丽的舞台,每一步都是精彩的迈出,仿佛之前没经受过任何的磨难,之后也会有悠扬的音乐来配合着她的行走。这是她在淮海路上梦幻般美妙的感觉,一个她许久都不愿醒来的梦。
有着小吃街的师专路也让她恋恋不舍。东北的葱油饼,回族人的羊肉串,四川的麻辣汤,北京的烤鸭,天津的小笼包,新疆的葡萄干,本地的鱿鱼卷,这些美味没有让她停下脚步,心却为那户商海人家的从容淡定佩服。那户家大业大的人家,为偿还孙子的赌债,卖掉价值一百万的十个门面房后,依旧谈笑风生地继续做生意,而她匆匆的脚步,却要刻不容缓地继续着。再美的风景,都缓解不了饥肠的煎熬。毕竟,她这只迁徙不停的鸟需要奔忙糊口,还有嗷嗷待哺的幼鸟在等着她。对比之下,尤其是看到那些走在路上的学生,三五成群,衣食无忧的神情,青春的身影,她愈加感到自己生活的寒酸。
她走过的北京路,咫尺繁华,在她的心里是这样。毕竟,这里的荣衰都与她无关。她只是这条路一个过客而已,不能带走什么,更无法留下什么。唯有在一个雨天里,她想起这条路时,连带想起那个下午,她跟朋友安静地坐着,喝着朋友为她泡的菊花茶,品出的是一段尘封的往事,一个爱过的人留下的无法愈合的痛。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落着,心里的难过也化做了雨,倾泻在别人看不见的世界里。无论她怎样伤痛,心随往事而去,而人此刻却是在落着雨与往事无关的路上了。
这些路上有着不同的风景,却没有她喜欢的合欢树。
只有大治路两旁,生长着那些春天发芽、开花的合欢树。那是她与先生相识的路,也是柴米油盐生活真正开始的路。尽管之后的婚姻生活不是想象中的美满幸福“没有恨得咬牙切齿,感觉就是那么的不甜不淡的,一年一年的过着",她毕竟是从这条路由恋爱过度到了婚姻,最终嫁给了那个每晚站在合欢树下等她的人。
然而,大治路,让她印象最深的,不是恋爱的甜蜜,不是婚姻的琐碎和无奈,而是大治路上的合欢树。她为的,是六月里的花开。这些年来,她一次又一次地搬家,"可搬来搬去就是觉得搬到哪都不如住在大治路上和合欢花结伴度这人生安然",大治路上的合欢花,是她心底的一个轻盈美丽的梦,慰籍着她清冷贫苦的日子。
生存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每日东奔西走,从这条路走到另一条路,无论僻静还是繁华,都让她的心有种荒芜的感觉.疲惫不堪却又无处停歇,她的行走愈加仓皇,只是于匆忙之中,偶尔抬头,看见路边的合欢树,产生了愿望:想把自己的灵魂和生命都托付给一棵树,想让自己的希望都挂到生命的枝头上去。之后,她心里有了些暖意,春天总会来的,不久,夏天也会到了,那时,花儿也会开满枝头。
"世俗是沟渠,我们都活在阴沟一样的世界里。"她在这沟渠里挣扎的同时,心底深处的愿望一时也没有放下:还此生此夜一个纯净的听觉,一面娇容玲珑剔透,直到到明月明年在月光依旧照沟渠的世界里,我说,我有个神了,那是自己的,独我的,孤立的,就在此处看到了。
人在看不到希望时,会希望有神的庇护和眷顾。而她希望的神,此刻与物质无关,只是一个微薄的精神希望。一轮黄月亮缓缓升起,洒下皎洁的月光,给沟渠的人一点诗意的希望,映照故乡的庭院,冷露,荷塘,场院,草垛,让灰暗的记忆蒙上一层圣洁的光,慰籍自己,活得不那么暗淡绝望。
文字是排解孤独的方式,虚构的神,竟也是最好的依托。人类需要物质,更多的是需要精神的支撑。她为自己塑造了一个神,供奉在心里,心也从此充实并有了依靠。
她将希望寄托于合欢花,将痛也悬挂在合欢树的枝头。她要自己坚强,起码用外表的坚强掩饰内心的柔弱和无助。行走铁山寺,是她萌生了许久的一个愿望。行走的过程,她充满好奇和兴奋,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恶劣的气候导致身体的不适,最终让她无心去看尚未有绿意的铁山寺,收获却是最初没有预料到的友情.结束此行,铁山寺没有留下印象,反倒是这份友情,从此装进了她的心里。
与文友相聚,她像个豪放的男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吞下的,不仅是酒的浓烈,也是难言的人生苦水。酒入愁肠,得到了释放:"喝了它,即使一路荆棘,一路长途跋涉,再多的苦和痛,你也会觉得这一路有绚烂前景等着你。而今的我,觉得喝这样的酒是最解人生大半个寂寥的。"这时的她,怎么会让人与喜欢穿裙子和旗袍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酒杯相碰的清脆声音增添了文友之间友好气氛,异性文友与她,只是称兄道弟的友情。她用豪爽掩饰孤独,大大咧咧的表面,是倔强,她藏起了曾经的柔情。友情和婚姻,是生活的一部分,却无法代替最初的爱。此生,那个深爱的人早已在异乡的合欢树下深埋。爱,是今生无法再吟的一首忧伤的诗,是临君城下不能言说的痛。
她艰难地行走在人生的风雨中,不说悲,不言愁,所有的痛藏在心底,让雨天的淋漓混合掩饰自己的悲戚,梦想着有一天,挣脱精神的枷锁,如一只骄傲的凤凰,高高栖息在春天的枝头,让世人看见自己的美丽。
她生活在有着悠久历史、蕴藏着丰厚历史文化的淮阴。坎坷的岁月里,曾经,为生计忙碌,她对这片养育了自己的土地,毫无感情甚至嫌弃。当她回视,钟灵毓秀的山水,丰富动人的传说,众多的名胜古迹,原来早已根植在她的心里。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故乡这棵大树上的一只小鸟,跳来跳去,还是在这棵树上筑巢,孕育新的生命,忙碌之际,情不自禁歌唱。
生活里,她贫困拮据到伤心无助,文字却又是她精神歌唱的音符。只有深夜里与文字的接触,一颗疲惫的心才会感到松弛。她敞开了心灵的窗子,让那些音符飞出,诉说生活里的无奈和苍凉,也歌唱美好。文学,是她梦中的合欢树,她希望,总有一天,她的付出和等待,会催开一树的花开。
与她,隔着山水的遥遥距离。她的文字,如随行随拍的镜头,将她的行踪记录。随她走在淮海路,丰登路,师专路,北京路.....看她在烟雨迷蒙的日子,与朋友在茶楼小聚倾诉,酒店里,跟文友毫不示弱地干杯,难得的休息日里,为儿子寻一个合适的幼儿园忙碌......她孤独的身影在日光下行走,落日的余辉里,懂事的昂儿,跟她去菜市场,小小年纪居然知道跟菜贩子讨价还价,回家的路上,与她一同仰望路边的合欢树,幼小的心里,充满期待,她的心里虽心酸,也跟昂儿一样地期待。读着她的那些文字,就那么坐在着,什么也没有对她说,只觉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又分明有些感动。
她的文字,记录了一个挣扎在凡尘女子的足迹,让人了解到烟火人生里生存之辛酸。这个生于淮安、长于淮安,名字叫郭玉琴的女子,不仅艰难地行走在人生的路上,也在努力探寻着文学之路。未来,即使渺茫,于她,也是充满希望的。
因为,合欢花一直开在她的心里,开在她艰辛的岁月中。
( 应玉琴之邀写于2011年四月初) [music]http://zhangmenshiting.baidu.com/data/music/6173765/%E5%88%9D%E9%9B%AA.mp3?xcode=cd0b1343b2a98864d87fbce7546e1210[/music]
[ 本帖最后由 周施梅 于 2011-8-14 19: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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