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唢呐响
唢呐对奏 王诗琰摄
汽车在熹微的晨光中驶进一个山坳,惊起了一群鸟鹊,山风随之而来,寒香扑面,我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全是梅花。来云南洱源后山看梅,不曾想松鹤村的梅花竟是……
唢呐对奏 王诗琰摄
汽车在熹微的晨光中驶进一个山坳,惊起了一群鸟鹊,山风随之而来,寒香扑面,我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全是梅花。来云南洱源后山看梅,不曾想松鹤村的梅花竟是这般震撼,莽莽群山之巅,数万亩梅花早已开成无边无际的海洋。
太阳越升越高,天空澄澈得像是一块碧蓝的镜子。罗坪山雪线以下,起伏的群山也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我终于看清这是一个被梅花包围的深山村落,远处、近处,高处、矮处,田头、地脚,村头、巷尾,路旁、井畔……在我目之所及的一切方位,全都开满了梅花。一山一山,一树一树,成堆成片,一个个弥漫古色的四合院子,也显得更加生气盎然。
我们走过一条条村巷,门壁上还留有许多旧墨画,那是来自历史深处的岁月回响。虽然笔法各异,但内容却大抵相同:松树下白鹤翩跹起舞,喻以“松鹤延年”之意,也透露出村名的得来之因。信步走进一个彝家小院,好客的主人早已摆出茶水小食,坐下来和我们聊天。茶是土茶,水是山里的泉水,于是茶水也就和彝家人的性格一样清纯。小食自然也与梅有关,一颗颗雕梅泛着琥珀色,在晨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用指尖夹起一颗放进嘴里,汪洋口水之后是滋味绵长的阵阵回甜。
微风轻起,碧空下,一瓣瓣梅花飘在空中,如同漫天飞舞的精灵,接着轻轻落进我的茶杯,或是飘进那一盘雕梅中,落在我的头上和身上。不大一会儿,满庭满院就变成雪茫茫一片,梅香弥漫开来。耳边还嗡嗡嘤嘤响作一片,我才注意到,缀满枝头的还有无数的蜜蜂。
村外响起了唢呐声,我迫不及待要出去看个究竟。那是一条被梅花掩映的小径,一匹驮柴的老马把我们带到村外。梅林深处的青草地上,一群背着羊皮披肩的女孩穿着节日盛装,手举唢呐,在一位老爷爷的调教下,一起吹响了一曲欢快的彝山迎客调,悠扬婉转、高亢嘹亮,热忱奔放的彝家豪情喷薄而出,响彻云霄。在洱源大地,唢呐是汉白彝各族人民不可缺少的节庆盛乐。
松鹤村中至今留有县境内最古老的戏台,多少个喜庆节日,村民们聚在这里看“吹吹腔”、听“板凳戏”,诵古忆今,感叹人间喜乐。高寒贫瘠的彝山长不出金黄的稻谷,却滋养出一代代技艺精湛的乐手。在历史的长流中,他们披着羊皮褂子,带上唢呐,背上挎包,走村过寨,把彝山男人的坚韧、果敢与刚毅带到千家万户,换回大包小包的口粮养活一家老小,让一条条外出的道路写满彝家乐人的苦乐辛酸。
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松鹤村民发挥地缘优势,把一棵梅繁衍成千棵万棵,把房前屋后和漫山遍野的土地种成一望无际的花海,几万亩梅园结满了脱贫致富的金果果。每到梅收时节,这种人背马驮的原生态种植收获场景备受客商青睐,并一度刷爆各个电商平台。梅果沿着当年彝家乐手的外出道路流通出去。今天,梅山的唢呐又沿着梅果之路流传到更加遥远的地方,不仅吹动了县城,轰动了大理三月街,还一直吹到昆明、北京和国外的大舞台……
老支书指着一群孩童告诉我,彝家的唢呐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那丫头在宁湖二小读四年级,另外那个已经上了初中,家里都在县城买了房子,平时都在城里读书,只有周末和假日,才有时间回来学习。
丝丝籁乐响云霄,声声唢呐颂乡愁。我相信这动听的唢呐声,吹奏出的不仅有彝家人的自信与自豪,还有孩子们对远方的向往以及梅山的未来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