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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油茶香飘严湖村

2023-03-20抒情散文朱干金


严湖村远眺。 朱汝涛摄

在村委会附近的荷塘边,小何和我迎面遇上了从村饭店兴致勃勃走出来的钟伯。钟伯热情地跟我们打着招呼,然后打开手里拎着的塑料袋,请我们尝一尝油……

严湖村远眺。 朱汝涛摄

在村委会附近的荷塘边,小何和我迎面遇上了从村饭店兴致勃勃走出来的钟伯。钟伯热情地跟我们打着招呼,然后打开手里拎着的塑料袋,请我们尝一尝油炸鱼。

钟伯刚刚在村饭店里参加完喜宴。按村里的风俗,喜宴没吃完的饭菜不能浪费,同桌人分着带回家给家人们分享。

小何,八〇后,真名叫何博,是一名高速交警,在赣州市上犹县社溪镇严湖村驻村扶贫五个年头了。

小何客气地推辞着,一边帮钟伯把装油炸鱼的塑料袋重新扎好口,一边叮嘱钟伯好好晒一晒家里的油茶果。

与钟伯道别后,小何告诉我,钟伯的两个儿子都在县里工作,前几天他还和钟伯一起到山上摘油茶果。油茶果板栗般大小,当地村民又叫“木梓”。钟伯家的油茶果已经摘完了,堆满半个院子,就等着晒干了好榨茶油。严湖村的张家长李家短,东边的喜西边的烦,小何都了然于心。

说话时的小何,带着略显羞涩的笑容,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

那年五月,严湖村春风拂面,公安文艺轻骑兵志愿小分队在村委会门口的文艺广场上,为乡亲们表演歌舞和小品,欢声笑语在广场旁碧绿的荷叶之间起伏萦绕。两位年长的村民自告奋勇登台表演,用二胡和竹箫合奏了一曲《十送红军》。也许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不够熟练,吹箫的老人家半天没吹出音来,村民们却笑着鼓掌。我注意到舞台边一位穿警服的小伙子也笑了,他的笑容有点憨厚,有点害羞。

当地的朋友告诉我,他是省公安厅驻村扶贫干部小何。

小何是上犹本地人,对这里方言通、情况熟,好几年前,他主动要求到贫穷落后的严湖村参加扶贫工作。

那时,严湖村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到处可见危旧土坯房。村里有四个片区,今天塘角片提出要挖排水沟,明天坳背片提出道路要硬化。小何和村干部、其他扶贫干部一一实地评估,落实项目资金,全程监督施工过程,建成后和镇上的同志一起验收。

推进难度最大的,是蔬菜大棚和光伏发电项目。因为涉及土地流转,一些村民不大理解。虽然田地的土质不好,水稻的产量不高,有的土地还荒着没人种,但是大家就是不愿意把土地拿出来流转,说是担心流着流着,就转到别人的名下了。

小何每天在村里忙前忙后,和村干部一起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对想不通的村民,不仅反复上门,还和他们一起上山收柴下地种菜,一边讲政策,一边聊未来,苦口婆心向大家解释:土地的产权还是农户自己的,企业还会出租金……

回想起那段工作经历,小何笑着说,难怪那时候睡眠质量特别好,回到宿舍,饭也不吃、衣服也不脱,累得倒头一觉就到天亮。

如今,村里户户通路、旱厕改造、危房拆旧建新,连山上砍下的柴火都在屋后码得整整齐齐。五百亩蔬菜大棚、上万亩油茶基地,还有速生丰产林、生态养殖、光伏发电,村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全村建档立卡贫困户全部脱贫。

村委会门口,一位中年男子吹着欢快的口哨骑摩托车经过。这是曾经的贫困户华华。以前他可不是这样,靠几亩薄田维持生计,整天无精打采。

那一阵子,小何经常往华华家跑,讲帮扶政策,劝他加入扶贫产业。华华刚开始半信半疑,后来渐渐尝到了甜头,干劲一下子上来了。他承包了五亩鱼塘,还在村集体经济打零工。妻子在附近的砂场做活,每月也有几千元收入。以前去他家,华华在家闲着,现在要找他得提前约,忙得很。

同样忙得很的,还有小何。村民的件件烦心事,他都挂在心上,然后一件一件着手解决。

帮这位大爷看看养老金、高龄补贴是否到位,帮那位大娘看看存折上多了多少钱,各项补助都一一解释清楚。引导村民发展产业,和村干部一起帮他们验收。蔬菜水稻种了多少亩?鸡鸭养殖达到什么规模?牛有多少头?蜜蜂多少箱?然后根据政策落实补贴。

小何对我说,自己做的其实都是小事情。

可这些小事都是村民们的心头事,村民的心头事那就是大事。

小何和驻村扶贫工作队的另外两名民警,还时常开展“乡间午话”“乡间夜话”,利用中午和晚上的农闲时间,在田间地头或村民家里,宣讲扶贫政策,也聊聊村民家里的大事小情。作为公安扶贫干部,小何自然不忘向村民宣传防火防盗防溺水、禁毒禁赌、交通安全等知识。尤其是网络诈骗花样翻新,村民们辛辛苦苦鼓起来的钱袋子,可不能让人给骗了去。

就在不久前,一位村民接到陌生电话,对方称有法院传票,要他如何如何。因为之前听过小何宣讲,这位村民很警觉,立刻向小何反映情况。小何听完后判定,大概率是诈骗电话,他叮嘱村民不能上当,短信链接也不要随便点,陌生电话要注意防范。

调解纠纷也是公安民警的强项。老周家和老方家是邻居。父母辈时,周家把交界的一小块地借给方家使用,时间久了,父母辈都不在了,方家便把那块地据为己有。就这样两家产生纠纷,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还在房子之间竖起一堵墙。

小何借鉴办案的经验,千方百计地寻找证据。他和村干部一起走访村里的老人和以前的村支书了解情况,顺藤摸瓜找到了周家买地时的“四邻界址”和双方当时签的协议。于是,纠纷顺利化解,中间那堵墙也拆了,两家在调解下重归于好。

对小何,村民们都很信任。独居的方奶奶有一阵子没见到小何,就拄着拐杖到村支书家,问小何警官去哪儿了。她只怕小何离开严湖村,扶贫的事也跟着“跑”了。小何听说后,耐心地跟方奶奶解释:扶贫政策是国家制定的,无论派谁来执行,好政策都不会“跑”掉的。小何说,我也不会走。为了让方奶奶安心,从那以后,小何跑她家更勤了。还有一位范奶奶,把小何当儿子看待,到镇上买个药、买点肉的事都愿意交给小何去办。

村里有一幢白色小楼,背山面水,上下两层,里面住着几个五保户。小何时常要来这里转转,和老人们聊聊天说说笑,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正是收油茶果的时节,他最关心的是乡亲们的油茶果有没有及时收回来。村里的张大爷刚把油茶果从山上背下来。那些油茶果用大麻布袋装了十几袋,堆在客厅里。张大爷老两口合计着,一担油茶果八九十斤,三担油茶果剥一担果仁,一担果仁榨十七八斤茶油,光这一项收成就差不了!

看着张大爷和老伴开心,小何也笑了,还是那样憨厚羞涩的笑容。

路边的油茶林里,隐约可见有人背着背篓在摘油茶果。小何一边大声提醒村民摘果注意安全,一边拨开枝蔓往山上走。

跟在小何身后的我,惊讶地发现,山油茶一边落果一边开花,花朵黄蕊白瓣,在冬季显得分外娇艳。小何说:油茶从开花到结果要喝四季水,果落花就开,持续不断地进行营养供给,榨出来的油也特别香。

我想起之前和小何的对话,问他:村民们都已经脱贫了,你也在这里干了五年多了,是不是可以回原单位了?

他一点转场的意思都没有,说:村里有些工作还要巩固,乡村振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暂时是不会走的,驻村工作还要继续干。

离开严湖村时,回望成片成片的油茶林,红色的油茶果,白色的油茶花,高低错落彼此辉映。我用手机随手拍了几张照片,返程时坐在车上翻看,每一张的构图和色彩都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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