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野趣
横琴,珠海的“曼哈顿”。其金融中心区,楼群摩天,灯光璀璨,堪称金玉满堂的地方。向北一步之遥,沿包围着横琴岛的水道岸边,有一条十多公里长的“花海长廊”。海峡的岸上有“花海”,已是奇观,更奇的是“花海”中的花,大多来自南美洲。
这是7500余株异木棉,混杂于花海的凤凰木之中。时至深冬,竟花繁叶稀,千朵万朵缀满枝头,浪红杂狂紫,初粉映嫩白,五彩绚丽,冷香浮动。或灼灼似火,或浓郁生烟,或迎风含笑,或婆娑欲舞……霞艳艳,姿媚媚,铺天盖地,摇曳神情,极尽妖艳。且带着一种野性的浓郁,令人不能不联想到拉丁舞中的桑巴,热烈、奔放、性感。一阵海风吹过,花雨缤纷,落地生香,为林中小径铺上花瓣的地毯,这种情景令人不忍抬脚动步。
异木棉的树干更是别具异域风情,粗者一抱,细则一掐,棵棵状如弥勒佛肚,中间浑圆粗壮,上下两端渐细。矮者几米,高者十几米,如铜浇铁铸。顶端插满奇花异朵,独特而招摇,令人忍俊不禁。这种原生于南美大陆、喜欢湿热的奇树,在横琴岛上竟自长得如此昂扬、茂盛,足见已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不知它们是第一代“移民”,还是第二、第三代?能适应珠海的气候不奇怪,适应了横琴的土壤,就是它们的大福气了。
横琴四面环海,地下深处,自然也浸泡在著名的“珠海咸淡水”中。花海中有些异木棉,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咸淡水,根须不往深处扎,粗粗细细拱出地面,在树下如盘龙卧蛇般形成庞大的网系。更多的高大异木棉,树底下反而干干净净,或有苔有草,或落满花瓣,其根须显然已经深入地下,能饱吸珠海咸淡水的营养,木性条达,随遇而安。
培根说:“首先服从自然,然后征服自然。”他指的是人对自然。倒过来,自然对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可以说,是南美的异木棉被人为地移栽到珠海,适应了这里的水土;也可以说,是珠海的咸淡水征服了南美异木棉。其实,这种征服无处不在。就在横琴花海长廊的外侧,沿海峡岸边,长着一蓬蓬茁壮的江苇,根根都有成人的手指般粗,齐刷刷仅露出海面的部分就有一丈多高,像一段段高墙,护卫着花海长廊。海上风波摇动,江苇却摆腰不低头,灰白的飒飒芦花是它的旗帜,迎风昂扬,筋骨崚嶒。
江苇,顾名思义,是生长在江河湖泊中的芦苇,又称芦竹。而花海边的野生江苇,却生长在海道的边上,平时以咸为主,雨季咸淡水混杂。而横琴岛的“琴音”就是水声,“晴天十步一瀑布,雨时处处有瀑布”。可想而知,其淡水像海水一样丰沛。隆冬季节,北方生长在淡水中的江苇,早已干枯,横琴海边的江苇除去芦花渐白,苇秆、苇叶还一片翠绿,可见生命力之强盛。当然,跟咸淡水的营养丰富也不无关系。江苇的野趣,衬着花海的烂漫和海面上如练的波光,可以想象,珠海人、特别是在寸土寸金、气象雄豪的横琴打拼的人,何其幸运!出大厦走几步路,便进入花天花地的花海,该是怎样的清爽,怎样的愉悦,心变得柔软、妥帖,甚或身心迷醉、神采飞扬。
花海长廊,为原本就是“百步万棵树,块块奇石皆是景”的横琴乃至珠海,锦上添花。这一切得益于珠海多“门”:斗门、鸡啼门、磨刀门与十字门,等等。珠海地处珠江下梢,水系发达,每一座门都是一个出海口,涨潮时海水漫溢,退潮时江水汹涌,雨季淡水占上风,冬天咸淡平和。因此,连从咸淡水中打捞出来的珠海水产品,都格外鲜美,味道奇佳。
其实,珠海咸淡水的优势,并不仅仅体现在异木棉、江苇和水产品的生长上。世界上第一个单细胞生物,诞生于海洋。而人类文明却发端于“两河流域”。这是巧合,还是自然大道?地球上的所有生命,无不依赖咸淡水的转化,海水蒸发变成雨雪,雨积雪化注入江河,流进大海。
水是生命之源,是财富之源,也是能量之源。“五湖四海”就是咸淡水的总称。江河入海,是咸淡水的融合。
珠海,一手牵着珠江,一手牵着大海,是珠江的明珠,也是大海的宝珠。其闪闪珠光,为珠江增辉,也照亮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