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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一念倾城

2020-09-24叙事散文南山菊
人和人之间,千差万别。女人和女人之间,各有各的命。有一天,我读到一篇报纸上的豆腐块文章,更加验证了我的这个想法。这篇文章配着图片,是一个唱戏的女子,宽大的袖子遮住半张脸,却遮不住一滴悲凉的泪,内容是说朱宝霞,我以前没听说过她的名字,更不知道
人和人之间,千差万别。女人和女人之间,各有各的命。有一天,我读到一篇报纸上的豆腐块文章,更加验证了我的这个想法。 这篇文章配着图片,是一个唱戏的女子,宽大的袖子遮住半张脸,却遮不住一滴悲凉的泪,内容是说朱宝霞,我以前没听说过她的名字,更不知道她的命运如此坎坷,但是看了这张报纸,我恐怕再也无法忘记这样一个女人了,一个评剧皇后,“生得清秀,一管悬胆鼻,有一种天生的正大之气”,在尘世的繁华中站起来,又重重跌倒,舞台上的辉煌成就,无法填补她感情生活的空白,当她在舞台上出演《雷雨》,丈夫千里迢迢赶来,竟是来告诉她:“我有别人了……”

她闻言心碎,死在后台上,以正当盛年的美好年华。(文中说她38岁,另有资料说她47岁。)

且不说她为一个男人伤心致死是否值得,只说这篇文章对她这件事,对她这一生的评价,“她的故事,好像很少被人提起。同是身世多舛,同是被男人所负,阮玲玉成为佳话,朱宝霞却被渐渐忘了。而后来,同是在文革中受尽虐待侮辱,上官云珠跳楼,新凤霞活下来了。大概只因为,前者是电影明星,代表华丽的新女性;而后者,是戏子,合该粗生粗长,有泼辣粗俗的生命力。是牵牛花,给猪吃的粗鄙植物,却能够蔓延不绝地长满整个山头”——这段话我认为是文眼,写出了她个性的思考!

这篇文章的题目是《不是所有红颜都有资格说薄命》,令人过目难忘的命题,无论文中主人公的坎坷命运,还是作者叙述议论的文笔,都透着一股子凄美,哀伤,而且有隐约的愤懑与不平。她是这样写朱宝霞的:“那时,朱宝霞早就不是少女了,而是女人三十烂茶渣,她的人生,已经过了大半,而她的故事,长着呢,新沏的一杯龙井,缓缓冷了……”,这样冷静的笔触,让我感觉这篇文章不俗,不同于平时看到的报纸文字,于是定睛看看作者,是叶倾城——好美的名字!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写过一些文章,那些文章都忘记了,但我还记得这个名字,因为美,特别。

叶倾城,一个作者,起了一个好名字,是有诱惑力的。口里念着这个名字,不由想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话。倾慕她的文采,跟普通读者一样,按捺不住好奇心,想去了解一下这个人,于是,看到了一位女编辑对她的评价,是说她的散文开始确实不错,后来名气大了,文字却欠了认真,这个人评论过她的文字,就开始评论她的年龄,继而评价她的容貌,似乎有些失望,她为什么失望?可能是她本来把她想得太美了,产生巨大的落差吧,毕竟起了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名号的人,由不得人不浮想联翩…… 可能美女都是不愿透露自己年龄的,好像她的年龄也是保密的,越是保密,人们越是喜欢探寻,于是有好事者从她若干年前的文章中就写到的孩子这点,推算出她已近不惑之年,她的照片倒是看得到,比较漂亮,很富态滋润的一张脸,不说花容月貌也算颇有风情,我觉得气质很不错,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女编辑要失望,我突然想起冰心来,写字的女人,重在才华,甚至名气,不在相貌美丑,不然,干脆比美就是了,何必看文字呢?

对着叶倾城的这篇写女人的文章,我想到,写字的女人之间,不也像舞台上的演员一样吗?她们有各自的轨迹,有不同的个性与写作方式,有名气大小,自然也有不同的际遇。叶倾城为朱宝霞感叹,叹息同样身为女人,有名的女人的不幸,是能受到万众瞩目与同情的,而相对名气差的女人,就要被人们遗忘,由此写出一段惊心动魄的结语:“美与美之间,有着三六九等。此艺术,我们说它是高雅;彼艺术,我们轻侮地认为它通俗。但真相果真如此吗?简爱不是早就说过:在上帝的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

读她这段话,让人震撼,认同,我很佩服她思想的犀利,佩服她的悲悯情怀,通篇多读几遍之后,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我在想,假如朱宝霞地下有知,她会希望这样的被提起,被挖地三尺地揭出“伤疤”,还是宁愿被一直遗忘呢?这位叫做叶倾城的女作家,在现实中有美满的家庭,也有得意的写作生涯,她起一个“倾城”的美到极致的名字,在文字的王国里,很洒脱地对别的女人评头论足,我想那是因为她是幸福的,她真的有这个底气,与“资格”。

坦率说,我以前对她的作品没有印象,这次看到这篇,却有种惊艳的感觉,我个人觉得她“倾城”之名,是有几分贴切的。只是我不知道她在写的时候,有没有真正为那位出自草根的朱宝霞,心疼过,想过她的悲剧的深层原因?她这篇文章,重在描绘朱宝霞的被男人欺骗,为情而死,却对她去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剧团“挑大梁”追求艺术的行为,轻描淡写,并对她因此和丈夫产生分歧的事,简单地评价为“个性强”,这似乎为她后来的悲剧埋下伏笔。对这点,我觉得还有探讨的余地,试问一个演员热爱自己的事业何错之有?(她的丈夫认为她离开天津去山东临沂评剧团,“有失身份”,那是个怎样的男人,由此可见一斑吧)。按理说,妻子为工作和丈夫暂时分离,也是夫妻之间的常事,那个男人却喜欢上一个“国民党丢下的姨太太”,并顶风冒雨地跑来宣布他的决定。感情的事很复杂,姑且不论谁的对错,只说彼此是否合适,总之,不该归咎于一方。每一种女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与美,会有属于她自己的归宿与幸福,朱宝霞的命运如此不堪,也许错在生在那个年代,错在遇人不淑,而生在新时代的优越家庭中,一切顺风顺水的叶倾城,作为一个女人,一个“作家”,她是否可以多给她一些温暖的安慰呢?哪怕是在笔下?

一个在文字背后玩味别人命运的女作家,尽管没有倾城的容貌,却有倾城的文采,这是让人艳羡的上天恩赐的饭碗,如果她能在享受自己幸福的同时,对女性的命运,多一些更平等更深入地探讨,我相信,她一定可以走得更远吧?

女人是美的化身,也许每一个女人,心里都曾有一个“倾城”的梦,但以美色倾城,毕竟短暂。假如女人能够同时修炼内在,做到不因自己的幸福而漠视或践踏别人,那就该是女人中的智者,智者中的仁者了。到那个时候,相信每一个女人,都是圣洁的天使,在文字的天空,以真与善的魅力,倾国倾城……



[ 本帖最后由 南山菊 于 2011-7-19 10: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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