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场记忆
2020年深秋的某一天,几朵白云从办公室窗口飘移,我放眼望去,正对面的金鹗山上,几棵枫树红了。文友张晓根将长篇小说《屋场春秋》的文稿送来时,我眼前一亮,像看到对门山上满眼翠绿中的红枫。
我屋场的记忆,始于童年。
小时候,我随母亲去舅舅家,那里叫刘家屋场。爬山,过桥,走了好长的路,山边突然出现两幢青瓦房,母亲说,刘家屋场到了。我呵呵直笑,两幢房子也叫屋场?比起我们许家屋场,这里小得不能再小。母亲宛尔一笑,带着我前行,山路一转,又出现两幢青瓦房,继续前行,我看到了一片青瓦的屋场,原来先前看到的几幢房子,只是一个屋场的前哨。
屋场,我刻骨铭心的地方,珍藏了太多的记忆。
由厚重的那扇木大门出发,一条两旁长了绿草、嗽叭花的土石路,七弯八拐地往屋场中心沿伸。口哨一吹,十来个一般大的小子,在调皮的黄狗的陪伴下,蹦蹦跳跳地结伴去砍柴,去戏水,去捉鱼,去摘果……母亲将孩子们放出,不久又燃起柴火,在青瓦屋顶上制造白纱般的炊烟,那是呼儿回归的指令。
多年后,母亲的炊烟,成了无形的线,在故乡的天边飘荡,那是对儿子的无言的呼喊。每年,我不定期地顺着老人家的指引,从远方的城市回来,坐在一棵树下,听听母亲和父亲无语的唠叨。他们守在青山上,每天看着许家屋场的热闹和沉静。
《屋场春秋》勾起我对故乡屋场的怀念,让我体会到农村广阔天地的风云际会。晓根在用心去考量一个屋场,把目光触及到田间地头的最深处,写的是两户人家三代农民的命运,抒写了新中国农村的变迁史。读罢,掩卷沉思,心中不断涌现家国情怀。城市和乡村,一直是我们国家两个前行的车轮,而在改革开放的号角下,城镇化的推动,让广大农村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进屋场的路打上了水泥,安上了路灯,农户住上了小洋楼,小汽车奔跑在白亮亮的路上。屋场一天天变得像集镇,变得越来越来现代。1600多年前,陶渊明在《桃花园记》中写道: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个纯美的屋场,一直是人们所追求的“世外桃园”。如今,我们看不见炊烟、牛耕、鸡犬组成的乡村图,仿佛一夜之间,屋场变得如此陌生。我们不禁要问,乡村不再是过去的农村?村庄不再是过去的屋场?为解答这个问题,《屋场春秋》从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的角度,去解析这一重大问题。毫无疑问,自然生态是在变化,乡村秀美赋予了新的内涵。而向善、向上、向美的社会生态,一直没有变化,不管时代怎么变,它作为风向标,引领农村纵深发展,乡村振兴成了新的命题。
一个屋场就是一个社会细胞,这不是简单的细胞,它通过分化增殖,产生新的细胞群,使生物体得以新陈代谢。屋场的演变发展,推动我们社会的前进。《屋场春秋》如史书《春秋》,记述了难忘的岁月。
当你怀念故乡的农村,想找回点什么,不妨读读《屋场春秋》,那里有似曾相识的故乡。
是为记。
2021年仲夏于巴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