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乙的“藏字碑”发现

想起不久前去世的老舍之子舒乙，许多往事涌上心头，更发现“藏字碑”一事久久不敢忘怀。

与舒乙相识是在胡絜青老人的书房。那日胡老请我去家里玩，因为老人家刚刚创作完成一幅梅花图，请我去看看。我们正在品鉴这幅梅花图时，舒乙进了门，我走上前说，今天才见到族兄真容，舒乙笑笑说，我可知道你，母亲总提起你。

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与胡絜青老人走动，老人家与儿子舒乙同住一楼但不在一层，他很忙，故很少碰面。胡老有事儿总会给我打电话，记者采访后的稿件老人家喜欢让我看看把关。而老人家的一些画作的评论，总让我来写。

渐渐地也跟舒乙熟识了。因为老舍和胡老我们都是满族人，我家隶属正黄旗，而老舍是正红旗。胡老每每玩笑着说，这在100年前，您都不会与我们来往，您是正黄旗，属于上三旗，是贵族，我和老舍是正红旗，属于下五旗，是普通百姓。所以再见到比我年长的舒乙，胡老让我叫他族兄。

2009年的一天，舒乙打来电话说，他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跑遍北京城，一共找到了15块刻有“藏字”的石碑。他当时的兴奋劲儿难以言表。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藏字碑”的几大特点，这些石碑都在北京城内和近郊，位置显赫，因为是在首都的核心区位上；又是正经的藏文，和汉文、蒙文、满文同等地位，是清朝时期地地道道的主体文字之一；而且都是乾隆皇帝的御笔，属于高等级的重要文献，最晚的距今也有230年了，都是18世纪中叶的遗物；有不少涉及西藏的内容，强调西藏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强调喇嘛教的历史意义，强调西藏黄教领袖们和中央政权的密切关系，今日看来，都有史料价值和现实意义。从艺术上讲，这些石碑才情并茂，有的还是图文并茂，内容重大，艺术形式精湛，装帧精巧，做工细腻，是极好的欣赏对象。这些石碑刻得庄重，碑体体形硕大，石料优良，雕工精细，多数配有非常漂亮的碑亭，而且保存完好，堪称一批难得的精美艺术品。石碑分布在著名的皇家园林和寺庙里，遍布在北海、颐和园、香山、雍和宫等处，落点考究，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多数是历经劫难而保留下来的珍贵文物，所在的皇家园林有的毁于八国联军的破坏，已成一片废墟，只有这些大石碑逃过了劫难，傲然挺立至今，成了那一段历史永恒不灭的载体。只可惜这些“藏字”碑，少有人去研究和挖掘其内涵，有必要刻不容缓地把它们挖掘出来，指明它们的政治价值、史料价值和艺术价值，形成一组特殊的、不可代替的爱国主义活教材和历史见证。

那晚，我们相谈甚欢，我为他的话、他的行动而感动。从一块块小小的石碑上，他竟然发现了如此的“国家意义”。这些“藏字”石碑的出现，特别是乾隆皇帝亲自撰写的重要文章或题词的藏文翻译石刻的现世，向世界表明：西藏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今吾兄已逝，令我想起他研究的成果将成为子孙后代所敬仰的“瑰宝”。因为藏文是少数民族的文字，能在北京有如此高规格的待遇，说明藏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重要一员。

雍和宫广场西侧，有一块石碑，叫《雍和宫碑文》，是用藏文雕刻的，我知道舒乙族兄来过这里，亦知道他人不在了，但其功德却如石碑一样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