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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净之净

2020-09-24抒情散文何也
生旦净丑末,戏曲五行当。净居中,含中庸、敬重之意。文章有文眼,戏本有戏眼。净就是戏眼。可提神,可警示,更可高屋建瓴。比如黑脸包公,花脸鲁智深,黑白二脸曹操。全都是响当当的英雄豪杰。净,意本干净,洁净。而戏曲中的净,则与素面相对,是扮相不干净



生旦净丑末,戏曲五行当。净居中,含中庸、敬重之意。文章有文眼,戏本有戏眼。净就是戏眼。可提神,可警示,更可高屋建瓴。比如黑脸包公,花脸鲁智深,黑白二脸曹操。全都是响当当的英雄豪杰。

净,意本干净,洁净。而戏曲中的净,则与素面相对,是扮相不干净,或黑或红,或绿或白。俗称花脸。这与佛家破除情欲,无所沾染的指向迥异。胡兰成讲,“中国人能正故能奇,浅色复色皆是正色的变化,生旦净丑皆是正声的变化”。

与生旦相比,花脸在较为粗疏的外表下,是一腔大智慧,非权即奸,亦权亦奸。但多为传奇,无奈却让人喜欢。

元朝马致远有《天净沙》,“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感而发,发而悲,悲而泣,泣而痛。这样的心灵是洁净的,也是落寞的。由于有了天沙之净,一切都像是雅意盎然,繁华摒弃,但暗含了人世间的激越和安稳。

就像《五台会兄》里的杨五郎。

因为杨家将的传奇,杨家儿女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香港就拍过不少杨家将的电影。金沙滩血战后,杨五郎愤恨奸臣当道,在五台山出家当了和尚。杨六郎因刺探军情,与兄长意外重逢,而又洒泪相别。

京剧净角也叫铜锤花脸,给人威猛刚强之感,秦腔花脸相比却让人想起壮阔与活泼。米新洪是闻名西北的秦腔花脸。他饰演的五郎印象很深。空洞的舞台,缈遥的幕后传声,能让人穿越时空回到远古。念白诗“愤恨奸贼才出家,五台山上削去发。不愿在朝伴王驾,脱去蟒袍换袈裟”,声调低沉,语气浑重,尤其最后一句,紧咬锣鼓点,真是悲壮雄浑、感情真挚,把杨家儿女的郁愤世嫉俗之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五台会兄》中五郎脸谱,原来以黑色为主,森严有加,与人物的“火爆”性格相去甚远。米新洪便参照川剧,在黑色中增添了粗白线条和黄色,额上加一红色围圈。白色洁净,黄色凝练,红色热烈,三色融汇,极富“佛禅”之意趣,世俗而又清洁。所以他的杨五郎,独成一家。

同样是杨家戏,比较有名的还有全本《金沙滩》,折子戏《碰碑》,又叫《李陵碑》。辽入侵,潘洪挂帅御敌,命杨继业为先锋,率六郎、七郎出战,被困两狼山。七郎突围求救,但潘因七郎打死儿子潘豹,不但不发救兵,反将七郎灌醉,绑在树上乱箭射死。老令公终因无援,人马冻饿,碰死在李陵碑前。七郎鬼魂的几段花脸唱腔,明快而平实,将民间传奇的情高意真表达的动人心魄,更让悲壮苍凉的人物,有了一种天上人间的惆怅。

花脸戏最为有名的,应该是“三斩一碰”,即《斩韩信》、《斩单童》、《斩李广》、《碰碑》。

单童,五虎上将第一名,人称赤发灵官,一柄金钉枣阳槊,勇冠隋唐三军。《斩单童》,就像电影《投名状》,看来让人只觉悲壮与凄凉。早年的张健民,米新洪,当红的张小亮,张兰秦,都唱过,觉得张健民最好。张兰秦二花架子大花唱法,原有的味道不够浓,似乎能让人联想到周作人被迫叉腰骂街时的窘态。米新洪自有一股沉郁苍劲之声,听来荡气回肠!

而平日里的他,也是豪爽直快。就像他所扮演的包公。

元曲里的包公,是黑脸黑龙袍,自有一种威力感。但因色彩太浓而过于深沉。米新洪经过多年实践,在黑中加红,又勾上紫,然后再用棉球轻轻一撩,使得黑中透红,红中见黑,凸显了包公的落落大方。它让人联想到明代的瓷器,比宋瓷厚实,又有了俗世的苍凉拙朴,与美好。所以,深得西地民众喜爱。

净,绝对是黄河流域的气象。就像这里的人一样,喜爱权谋,可是直爽,简约。站在尘土飞扬的戏台下面,听净角的高亢激越,只感觉世界离得很远,都变成了传奇,变成了逍遥的以往。人也越来越轻妙,飞起来似的。

那真是一个让人能够清净的世界。

[ 本帖最后由 何也 于 2011-6-21 16:3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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