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一梦六十年
我……
我的家乡,在河北省蠡县的潴龙河畔。蠡县人杰地灵,才俊辈出,文坛的梁斌,画坛的黄胄,就是这一方水土养育出来的。梁斌的小说《红旗谱》里那道“千里堤”,便是潴龙河的北堤。
我上小学时就酷爱文学,崇拜梁斌,悄悄萌生了一个梦想:将来也像梁斌那样当个作家,写出大家喜欢的小说。
上中学时,我的作文常受到老师表扬,还多次被印成范文发给同学们。有一年中央号召发扬艰苦奋斗的延安作风,我写了一篇小稿寄给《保定日报》,反映师生们响应中央号召的行动和效果,居然给登了出来。上高中时,我一度上了写诗的瘾,曾写长诗颂扬一位为救人牺牲的生产队长,寄给了《人民日报》。班里出黑板报的任务,老师交给了我。每期黑板报上,都有我的顺口溜。有时稿件不够了,我就临时凑几句填补空白。
我们村是个大集镇,平日商贾云集,车流不断,集日更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集上有个书摊——那便成了我的书店。没钱买书,我就站在摊边翻看,直到摊主撵才离开。
听人说大学中文系培养作家,于是我1964年参加高考时,填志愿首选中文系。进了南开大学中文系,系主任李何林先生到宿舍看望新生,交谈中我道出当作家的理想,李先生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中文系的培养目标不是作家,而是“文字工作者”。我听到这话虽内心隐隐发凉,但作家梦并没有就此消散。
走出大学校门后,我先是被分配到河北省大城县农村插队,当了一年半“接受再教育”的“新农民”。在此期间,我曾帮助村里的文艺宣传队编、演京剧《红灯记》等文艺节目。“再教育”期满再分配工作时,全国上下正在毛主席的号召下大张旗鼓地学习马列著作。我被分配到县委宣传部理论组,负责全县干部群众的理论教育和宣传,并担任县委领导的学习秘书。因此,我暂且搁置个人在文学创作上的爱好,集中精力钻理论、补短板。
待到自认为理论短板补得差不多了,我那冬眠的文学之梦渐渐复苏。业余时间,我悄悄创作中篇小说,还写了若干长短诗歌和小杂文。
1977年我被调入河北省委宣传部理论处,该处负责理论研究、宣传和教育。那时候提倡“革命的螺丝钉精神”,大家的组织、纪律观念很强,组织上放在哪儿就在哪儿干。我尽管对文学念念不忘,也得先把本职的理论工作干好。后来调到省委讲师团,再奉命创办省委主办的《探索与求是》杂志,所负的职责都跟文学创作距离较远。为了兼顾本职工作与个人梦想,工作八小时之内我在“责任田”抽象思维,八小时之外在“自留地”形象思维。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自苦自乐,先后创作出版了长篇童话《神磨大争战》、长篇科幻小说《隐身岛》等,另有若干中短篇小说、散文、杂文、诗词、文学评论等作品见诸《人民日报》《求是》《光明日报》《文艺报》《中华诗词》《长城》《河北日报》《杂文报》等报刊。其中,《隐身岛》2004年由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后,曾获河北省第八届“五个一工程”图书奖。
2005年一到,退休!我满心愉悦,一身轻松,以“久别回归”的姿态,一门心思扑在文学创作上。
我以亲身经历及相关见闻为基本素材,本着忠实于历史、忠实于生活的原则,构思故事,塑造人物,写出45万字的长篇小说《昨夜星辰今日风》,讲述当年响应国家政策,大学毕业生到农村插队当“新农民”的经历,力图艺术地再现那个特殊年代的特有生活场景,给社会和人们留下应有的记忆。作品完成后,恰逢河北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征集优秀原创文学作品。经申报参评,这部作品侥幸从200多部申报作品中脱颖而出,与另七部作品一起入选“河北省2015年度优秀原创文学作品”,其后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
1992年,我加入河北省作家协会。直到《昨夜星辰今日风》出版,我才有信心向更高台阶迈进。2019年,我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中国作协会员。在漫长的追梦过程中,我从一个无知孩童,变成了皤首老翁。其间,艰难曲折伴随,时感迷茫困顿,遍尝酸甜苦辣。因此当消息传来时,兴奋之余,心中也有点莫名的酸楚。多年以来,在纯文学领域,有人知难而退,有人追风逐浪,也有人耐不住清贫……当然,更多的人没有忘记文学的使命和作家的责任,他们安贫乐道,甘于寂寞,一直坚守文学创作领地。
文学是我儿时的梦想所寄,也是我矢志不渝之最爱。这些年,我坚守,我辛勤耕耘;我也愿意饱蘸激情,描摹一个个真善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