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邻居

文/韩清云

雨欣远嫁北江农场半年了。距离她家房西头菜园、豆秸垛的十来米处，挨着松树林边，里面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矮泥屋，比下屋还小。外围用泥巴坯子围出一个院落，再外边四周，用树杈子挡着。她家彬子嘱咐她，里头住着杨疯子，离他远点。

杨疯子，将近一米八个儿，冬天里，两只手相互揣在长袖里。夏日里，穿件掉色发白的中山褂子，敞胸露怀，露出耸着斜肩，两个裤子裤腿高低地挽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来回晃悠，像跛脚一样走路。冬日里靠在泥巴屋木窗前晒太阳。平时他板着脸，瘆人的凶巴目光，从他细小的眼睛里射出来，足以威慑靠近他院子的人停止脚步。每次饭点时候，他老母亲拄着一根棍子，挪动裹足的小脚，从街里蹒跚而来。走到他土屋前横沟坡上止步张望，冲着小蘑菇群式的泥巴屋扯几嗓子：“吃饭了二小，赶紧回家吃饭了，二小来。”来回在院里逛悠杨疯子不哼不哈，乖乖地随他老娘回家吃饭。

彬子嘱咐雨欣，最好离那杨疯子远点！一开始，雨欣听话，也是害怕。去房西头拿豆秸心生顾忌，即便去菜园，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杨疯子的注意力。

后来，雨欣听队里人讲，杨疯子大名杨浩，当过兵，模样不丑。结婚后，老婆不满他事事听他妈妈的，一气之下弃家出走，再也没回来。杨浩从此精神不正常，在他们曾经谈恋爱的树林里，脱土坯，糊泥巴盖起小泥巴屋，住了下来，三五年一个屋，一个比一个大。

时间长了，雨欣寻思，再咋地杨疯子也是个人，就是穿着打扮、言行举止，显得不和世俗看法罢了，自己又不招惹他，有啥好怕的。慢慢地，雨欣不再怯“杨疯子”。他目光更是凶巴巴，雨欣也不逃避，对他含笑而过。管他是人是疯子呢，算是和这位特殊邻居打个招呼了！夏天，雨欣来菜园次数越来越多，几乎天天看见杨疯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菜园边里起垄种菜，忐忑的不安的心理渐渐消失无影。后来，累了坐在园里小凳上歇息，时不时地瞅瞅泥巴屋前的杨疯子，杨疯子照旧凶巴模样，雨欣照旧对他含笑而过。

冬天到了，雨欣看见杨疯子在他土墙院里劈柴，要不就站着，要不溜圈晒太阳，脚步仍是一轻一重地来回折腾，时不时地耸着肩抬头看看，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又一个夏天来了，雨欣见证杨疯子的忙碌。砍树做房架子，脱土坯，继续盖着比现有的5个土屋还大的土屋，窗户口留的比以前更大了，一年盖不上，第二年继续盖房子。

雨欣心里佩服杨疯子，盖屋子不用钉子。这片蘑菇群式的5间土屋，是杨疯子一手泥巴一手汗水盖起来的，这是他的多半辈子的心血。时间长了，雨欣渐渐发现杨疯子的言行举止有了异常表现。不知咋回事，雨欣侍弄菜园时，杨疯子经常挠着头咧嘴笑，笑得很害羞，扭捏地徘徊院里，晃悠着笑出了声。见此情景，雨欣对他报以善意的微笑，终于，看见杨疯子也会笑了！

一个周末的上午，雨欣刚去豆秸垛，抱点豆秸回家做饭，忽然看见“杨疯子”发疯似地向自己大步走来，两只大手一把抓住她胳膊。雨欣吓得尖叫了起来，一个劲地往后挣脱。彬子和几个乡亲朋友，正在房西头修盖下屋，听见动静跑过来。看见杨疯子抓着他媳妇手臂不放手，嘴里呜哩哇啦地不知喊啥。彬子冲上去，连打带推地轰走杨疯子。雨欣俩手臂被杨疯子抓出红的印子，彬子急切地问她:“杨疯子打你了吗？”雨欣被吓得还没回过神来，听彬子这么一问，赶紧地摇摇头。看着媳妇这样子，彬子没再追杨疯子，陪着她回屋里。

 那次意外，不晓得杨疯子为啥言行举止这么得疯狂，莫非这是对雨欣家的菜园扩张，进行的谴责性报复？还是其他？雨欣弄不清咋回事。

一天下午，雨欣去队里的幼儿班接女儿，得知4岁女儿被大班5岁男孩推倒，手掌磕破。事后，雨欣在大街上碰见几位闲唠嗑的家属，有彬子的发小，近亲，还有那位男孩妈妈。雨欣上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