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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豌豆花开

2020-09-24叙事散文李雷
豌 豆 花 开文/李雷初夏,豌豆花怒放,不仅点亮孩童的双眼,温润乡邻的心田;还送给乡邻无尽的甜蜜遐想,也把一份难忘童真、一股浓郁乡情、一段乡邻本真生活徐徐演绎。豌豆花开,或红或白。红的豆花娇艳夺目,是热情火辣的女子;那白的豆花定然是一个素洁
豌 豆 花 开
文/李雷
初夏,豌豆花怒放,不仅点亮孩童的双眼,温润乡邻的心田;还送给乡邻无尽的甜蜜遐想,也把一份难忘童真、一股浓郁乡情、一段乡邻本真生活徐徐演绎。
豌豆花开,或红或白。红的豆花娇艳夺目,是热情火辣的女子;那白的豆花定然是一个素洁喜静、气质卓然的佳人了!含苞待放的,是那蛋壳里闭着眼睛,低声呼唤妈妈的小鸡仔——垂着小脑袋,却又努力地张开小喙,准备去啄破壳,沐浴于和煦阳光、闪闪露珠之中。而那绽放的,却是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蝶儿,仿佛忽而展开双翼飞去,忽而合上双翼站立枝头小憩,而根根花蕊,定是这蝶儿的触角、或者是纤舌、更甚是眼睛了。
“六月六,豌豆花开赛绣球;长豆角,胖籽儿,个个入口香似蜜……”豌豆花盛开,田里劳作的乡邻总要编些顺口溜来表白内心按捺不住的喜悦。树荫下乘凉的豁了牙的老爷爷更是因豌豆花开而童心突发,竟然说着“一把白豆子,一撒两绺子”这样的谜语让过往的小学生猜猜是啥!
豌豆花开时,家乡小淘气们将在豌豆地里穿行的身影自然就铺现在我的脑海;其实不仅是现在的这些淘气包,就是当年的我还有生长在这里的每个人小时候都有一段与豌豆的淘气史。
我总认为最先发现豌豆开花的并非勤快的蜜蜂或者多情的蝶儿,而是那些淘气的孩童。当豌豆花开的渐开,落的渐落时,去了花瓣的地方就有了细小的豆荚——窄窄的,瘪瘪的,很不起眼却让小娃娃高兴地直流口水。不几天,或是一场雨润过或是一茬水浇过,豆地里就变了样,主角不再是那豆花而是那像喝足了水摇头晃脑地站着的小牛犊般、又青嫩欲滴的豆角。而此时,才真正到了淘气娃娃大有作为的时候。
小娃娃们似乎翎毛干了、翅膀硬了,他们的脚、他们的嘴、他们的手岂是娘老子能管得了的!豆角还是细小窄嫩的时候他们就曾多次偷偷摸摸地去摘一把塞到嘴里大嚼,而今豆角长大,他们对豆角的惦念岂能不强!家里呆着的,趁父母亲不注意三步两步就跑到附近的豆地里;而上学的更不用说——不走正路,专拣有豌豆的田埂上走。他们根本不管那豆地是谁家的,一到地里就摘嫩豆角一阵大嚼,先过过豆角瘾。之后才摘一个剥开往嘴里一放,用牙齿刮下豆子,又在把儿处一折,撕去里层的韧皮,扯下外面的嫩皮放到嘴里。一个还没下咽,另一个已然到嘴边。等到牙齿累了,肚子胀了,才往口袋里装,有的娃娃竟然还要拎个塑料袋,摘满了才赶往学校去夸耀一番。
此时,豌豆地的主儿往小学校里来的次数也多起来了。地主儿笑呵呵:老师啊!你们可得管管这些淘气鬼啊!吃几个豆角不要紧,土地爷的肩膀骨宽着呢!只是不要连根拔,有的娃娃不但连根拔,还一屁股下去压倒一大片,就连旁边的包谷都给压折了。——嘿嘿!这岂是老师能管得了的!谁小的时候不是这样呢!地主儿笑了:也就是啊!自然老师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但小娃娃们摘豆角的手仍然在不折不扣地动着。因为过几天嫩豆角就变老,到那时想吃也只有候到来年吧!
辛弃疾在《清平乐·村居》中曾写到“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细想此小儿真是可爱,竟然没到大哥劳作的豆地里去胡折腾。然而在家乡,到嫩豆角可以吃时,乡邻们最“气”的,我想定是这些“卧剥豆角”的小子了!
豌豆花开时,煮豆角那甜甜的沙沙的感觉,那纯正甜润的香气已然在乡邻们喉头滑动。
几天后,也就是不经意间的一场雨后,豆角就渐次泛白,豆子儿也有了生面的味道。摘一篮饱胀浑圆的豆角,洗过,盛在锅里,加水后添柴烧火。锅开了,不到二十分钟,豆角煮熟了,大人小孩各自满满盛一碗坐在桌前。右手从把上拎起一个,还怪烫的!就用嘴吹吹,然后放到嘴里,牙齿一滤,那香软的豆子儿连已经烂了的嫩皮全都留在嘴里,只扯出两片韧皮来。一会儿每个人的前面便是一大堆韧皮。劳作一天已经有些乏困的当家婆问自家男人:不做饭,光吃个豆角行不?男人笑着:怎么不行!这豆子不但能吃饱,而且吃了这煮熟的豆子“劲儿”可大呢!当家婆瞪一眼:不要脸!仿佛一身的乏困也被煮豆角浓浓的香味给冲散了。煮豆角的浓郁香味,在几百米外的人都能捕捉到。晚饭后村头庄尾的“交流会”上总有人问:下午煮豆角了!对方自然哈哈一笑:是啊!真过瘾啊!
煮豆角的香味不仅溢散在村头庄尾,也飘飘悠悠地从那琼楼玉宇之间飞升。根在乡里的老爷爷、老奶奶掐着指头算——这些天,乡里的大侄子也许会来的,来时也许会拎些豆角来。果然,不几天,大侄子拎来了豆角,自然煮豆角便是他们一年当中最美的一顿饭了!有些老人家总是性子急,等不到乡里亲人送来豆角,干脆拎着老胳膊老腿到乡里自己摘去了!可是,已经没有了乡下至亲的那些人,只能到市场里买些过过瘾——心中却惦念着乡下煮豆角淳朴的味道!
豌豆花开时,憨厚勤劳的农家大哥变成个黑胡爷,还在爽朗大笑呢!豆秧黄了,豆角也黄了,豆子儿变得硬了。时值盛夏,骄阳似火。乡邻们怕用镰刀割豆秧会伤着套种的包谷,就起早贪黑地用手拔。劳作间隙,抱一小抱还有些绿气的豆秧到树荫下点着。浓烟与火苗交织中,豆子烧熟了。拣几个放在手里,边吹边揉,烫烫的,还溅着水汽呢!乡邻们吃着聊着。吃完了,有人指着对方,说他成了一个黑胡爷了,岂不知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个黑嘴圈。彼此哈哈大笑,用水一洗,又去拔豆!
豌豆花开,一段乡邻的艰难生活岁月便从心头轻轻扯起。三四十年前,从春种到豌豆成熟的这几个月里,也正是乡邻们日子过的青黄不接的时候——吃粮不多,花钱没有,给婆姨和娃娃们连一件像样的夏衣都买不起。豌豆花开了,乡邻们的心就变得活络起来,因为从豌豆花开到结荚成熟,也就四十多天——再坚持四五十天,豆子黄了,只要豆子上了场,就有商贩,那时日子总算是有个头绪了!
而今,这豌豆花又开了。这些或娇艳或素洁的花的根早已深深地扎在老百姓的内心世界。这个世界因为豌豆花的盛开而变得鲜活明艳;这个世界里,有甜甜的童真,有浓郁的乡情,有农人的本真生活;这个世界里,童年的欢乐永恒存在,乡情的醇香氤氲无尽。这个世界里,人老去,景亦然,情永远! (全文2340字)



[ 本帖最后由 李雷 于 2011-6-13 13: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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