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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驿道的远方

2023-03-29抒情散文王剑冰


本来是去看一条驿道,却先看到了一条河,这条河是如此清澈,清澈到惊叹后久久发呆。

这河是深汕特别合作区的赤河,当地人也叫它凤河。若从上看,可看到一条水挽起大安河、明……

本来是去看一条驿道,却先看到了一条河,这条河是如此清澈,清澈到惊叹后久久发呆。

这河是深汕特别合作区的赤河,当地人也叫它凤河。若从上看,可看到一条水挽起大安河、明热河、明溪河,再拉上圆墩河直奔大海。真可以说,这是深汕特别合作区的一条宝带。

一个地方若有了一条水,就有了发散清雅、享受温润的所在,有了骄傲与炫耀的资本,何况如此美丽的水!简直就是宽展碧绿的水袖在晴空曼舞。舞出两岸的葱翠,远山的眉影,以及落霞晚照。人说,过去这个时辰,正是渔火点点,帆影幢幢。两岸过往的路人,也使渡口繁忙起来。当时官府出钱造船,雇用渡夫。清代这里就立有一块碑刻:凤河义渡。

古渡通连着开凿于宋代的古驿道,成为粤东通往惠州和广州的官道要冲。

驿道在赤石与梅陇交界的羊蹄岭,蜿蜒20公里。一路攀去,可看到遗存的关口、茶亭、石屋,看到东西关遗址和毁弃的兵营驿站。还有圣佛庵,行人歇脚喝茶的地方。

越是茂林葱翠,清泉鸣韵,越显得山石铺就的驿道苍老。一些蔽日盘虬的枝干,阻隔在道间,汗滴与号子变成了苔藓。上到最高处,大海与斜阳似一幅古画悬于天边。

时间似乎没有走过,夕光里,一串影子铺了上来,我听到了脚步的叮当声。

曾经在四川与云南的茶马古道体味过历史的回声,那种回声同这条古道连在一起。它们是并列的,呼应的,融合的。人类共同的文明遗产,同时并且永远泛着岁月的包浆。

既然是要冲,必然连缀着一个个稀疏的村落,这些村落大都是客家聚居地,许多人来自中原,却比中原人承受了更多的困苦与艰难。我走进一座深山中的村落,这里的先人由中原迁徙而来。他们或渡过波涛汹涌的大海,或翻越高高的山岭。偏远而闭塞的地域,给他们带来一时的安宁。

我看到插、桶吊、戽斗、谷耙、米斗,还是以前的样子。看到茶壶、盐瓶、饼模、糖缸、饭炊,也都如中原人所用。只是镰刀有些不同,木柄短,刀刃长,可能更适合这里稻谷的收割。为了防御匪盗,他们会在寨内用灰沙夯筑寨墙,围成坚固的寨堡。比如“新厝林古村”,就是典型的族群聚落的村子。

又过去多少年,人们对这种封闭式安宁渐渐不大适应,他们想知道外边的世界,追求更好的生活。于是再次踏上寻求之路。也就有了这条古道,有了一种步履,一种情怀。

花草开在石道间,开了败,败了又开。这条路始终活着,每一块石头,每一个缝隙,每一片叶子,都在呼吸,在生长,在跳动。

文天祥曾经走过这里,并且在附近被抓。尽管经历一场殊死搏斗,仍旧寡不敌众。崎岖而艰难的羊蹄岭驿道,就像他坎坷的一生。文天祥想起也会感慨万分。他所勤王的小皇帝已不知在何处,南宋王朝几近名存实亡。

后人对于文天祥和岳飞的义举,有着不同的说法。他们死后,江山还在。金也好,元也罢,都成了历史尘埃。当然,对于一个个体来说,那种义气,那种坚毅,仍然显现出一个民族的精神。文天祥被押解过零丁洋,过惶恐滩北上,一路诵诗,绝食,大义凛然。海丰不忘旧情,刻下他的诗话,留下他的足迹,在海天中抒写他的忠义与心志。

多少年前,尽管这里的人们为了远方,以驿道的形式翻越了高高的水底山,却没有想到这个西接惠州,东连汕尾,距离深圳60公里的偏远所在,会变成深汕特别合作区。是啊,多少年前,也没有人想到会出现一个深圳。

这个面积468.3平方公里的深汕特别合作区,一派空前的热闹景象。广汕高铁、深汕西高速、小漠国际物流港正在加紧建设,深汕高铁正式开工,深汕高铁站、深汕第二高速即将开建,“三港四站”的交通枢纽配套设施、“四铁五高”的外联路网、“五横六纵”的海陆空铁立交体系,正逐步形成。挖掘机、推土机、搅拌机日夜轰鸣。一条条道路在铺设,一个个新区在建设。红绿灯都没有过的地方,竟然有了一群群的百米高楼。深汕湾机器人小镇,高科技聚集区,高品质休闲区,优质教育区已经形成规模。

站在规划大厅前,简直看到了又一个深圳!未来的深圳市深汕特别合作区,将会是集聚最先进理念、最前沿科技的产业高地,生态优美、诗意栖居的生活福地,多元族群并存、文化交融荟萃的人文胜地。

以前,人们以各种形式走出去,现在出去的又在往回赶,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张开臂膀要在自己的家园出一份力。而外地知道信息的,正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赖琪来自江西瑞金,学校毕业后已找到宣传部门的工作,知道了信息就毅然决然地赶来。黑龙江的刘凯旋,在吉林上的大学,实习阶段到了这里,实习结束就留下了。问她们,都是家里的独女,爸妈放心吗?当然不放心,但是能挡住年轻人的志向吗?她们说着就笑了。赖琪现在还是独身一人,她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想家了就回去看看,现在可以从厦门倒车,也可以从深圳转,以后回去更方便。凯旋已在这里找到男朋友,并且买了房。等一切安顿好,就把爸妈接来,那时他们就开心了。香港商报的丽龄说,我跑深汕合作区差不多5年了,每回来都是懵的,发展变化太快,哪能想到会是这种热火朝天的劲头啊!

一块飞地,就像传说中的飞毯,承载着人们的期待与梦想,正向着大海向着朝阳飞翔。

两个初一女孩正踏着海浪玩自拍。问她们,家和学校就在海边。高中就有可能读深圳迁来的名校了。村子离海不远,有人将家开成了民宿。打听住宿价格,淡季一间三百,旺季五六百。房前有人在择菜、收拾海鲜。有人在唱歌,唱的是《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磁性的嗓音带有海的韵味。海滩上,我竟然发现一枚奇特的扇贝,中间绚红,边缘橙黄,如早晨的霞。这等美物,别的海滩见不到了。

来旅游的毕竟还是少数。海岸上显得空旷。群鸟翔集,船儿荡漾。一片正在开发的处女地,一切还是原始的、新鲜的,让人有一种期待感。有人商议着买房,说老了这里就成型了,可以养老定居。当地的人们,充满了幸福憧憬,他们已经在打造自己的梦想。

看着一条条宽阔的大道,联通着高速、高铁,让人想到那条古驿道。它们本是一条路。一条有着生活意义与生命意义的路,一条奋发向上不屈不挠的路。这路是一道光,朗照着民族的昨天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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