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暖边关
边关是国家安全的战略屏障。党、国家和军队各级历来十分关注、关心、关爱边关,始终鼓舞激励戍边将士扎根边关、献身边关、守好边关,为祖国和人民建功立业。
1996年2月的一天,我在办公室看文件,桌上的电话响了,拿起一听,是团政治处宣传股长王海民打来的。他说,过几天,由兰州军区政治部战斗歌舞团高原文化工作队和中央8家新闻单位组成的“96春节天山行慰问团”要来团里,对边防一线连队进行春节慰问演出,到我们营慰问的是米尔其克和卡昝河两个边防连,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先预告一下,让我们做好迎接准备。当时是腊月十几,离春节不到半个月。
接完电话,我给米尔其克边防连指导员陈健、卡昝河边防连指导员张继美分别打了电话,要求做好有关准备工作,并特意交待,每个连要排练几个节目,到时候给慰问团表演,作为对他们慰问的一种感谢,也是对我们边防官兵卫国戍边精神风貌的一种展现。
文工团(队),或歌舞团(队),是部队政治工作的一支有生力量,无论是战时还是平时,其在活跃军营生活、陶冶官兵情操、鼓舞部队士气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兰州、新疆两级军区每年都要组织文艺工作队上高原、下边防、进哨所,进行慰问演出,把欢歌笑语送到西北万里边关。
过了两天,王海民又打来电话说,慰问团明天要慰问卡昝河边防连,中午1点左右到,吃完午饭演出,演出完了返回军分区。边防一线连队条件有限,慰问团晚上要返回军分区食宿。
下午,我就去了卡昝河边防连。吃完晚饭,听了准备工作汇报,并和连长许刚、指导员张继美商量了保障工作的一些细节。
当时,卡昝河边防连的干部大都在位,除了许刚和张继美,还有副连长李志勇,副指导员祝定帮,排长周继文、韩冰,军医李明,翻译阿里木江,机要参谋杜强,司务长张建乐。
第二天上午,慰问团来到了卡昝河边防连,带队的是兰州军区战斗歌舞团副团长张保和,成员有30余人,其中,兰州军区战斗歌舞团高原文化工作队演员有20多个,中央新闻单位记者有八九个,陪同的是团副政委姜建新、政治处副主任周楷夫和军分区政治部宣传科干事傅维军。
兰州军区战斗歌舞团,诞生于抗日战争的烽火硝烟中,文艺表演水准很高,创作和演出过许多具有西北特点和带有浓郁兵味的优秀节目,多次在国内外大赛中获奖,还多次代表国家和军队出国演出,在全军乃至全国颇有影响。高原文化工作队是战斗歌舞团为了服务边防和高原官兵而专门成立的文艺轻骑兵。张保和是兰州军区战斗歌舞团著名演员,他的以西北方言为特色的快板说得非常好,深受广大观众喜爱,被誉为“西北笑星”。
慰问团到连队时,快到午饭时间了。吃完午饭,就开始演出。演出是在连队食堂进行的。他们演出了歌曲、舞蹈、相声、杂技、小品、快板等十多个节目,十分精彩,每个节目都赢得连队官兵的阵阵掌声。有一个女演员,唱了一首《边疆的泉水清又纯》,歌声空灵甜美,如翠鸟弹水,似黄莺吟鸣,听得大家如痴如醉。还有个舞蹈演员,是个小姑娘,十五六岁,跳了一段舞,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 疾飞高翔似鹊鸟夜惊,体轻如风,逸态绝伦,看得大家不停叫好。尤其是张保和的快板《夸兰州》,诙谐幽默,妙趣横生,引得大家笑声不断,把演出推向了高潮。连队也穿插表演了几个节目,虽然没法和演员比,但表演得很认真,展现了边关军人饱满的士气和昂扬的斗志,博得演员们一片喝彩声。节目演了一个多小时。
卡昝河边防连,地处阿拉套山与别珍套山之间的皱褶腹地,驻地海拔2400余米,防区最高海拔4000多米,清澈冰凉的卡昝河从这里流过,气候寒冷。“六月春天到,八月雪花飘,一年四季风,天天穿棉袄”是这里的真实写照。
表演时,由于食堂比较冰凉,加之衣着单薄,一些演员冻得直发抖,但他们咬牙坚持,表现出很强的服务意识和很高的敬业精神,让连队官兵非常感动。连队取暖用的是电炉,电是连队的电站发的,冬季水小,电发得少,带不了多少电炉,室温比较低。当我向他们表示敬意时,张保和说,你们在这么艰苦的地方为祖国站岗放哨,为你们服务是我们的天职,是应该的,和你们比,我们受点冻算不了什么。
演出结束后,张继美陪慰问团参观了连队荣誉室、战士宿舍、牧民小学和爱民商店。牧民小学和爱民商店是连队为方便驻地牧民而开办的。连队防区是季节性牧场,每年冬夏两季,有2000多各族牧民在此放牧。这里远离城镇,没有学校、商店和医院,牧民存在诸多困难。连队坚持“戍边是本职,爱民是本色”的精神,在完成守防任务的同时,急牧民所需、帮牧民所盼、解牧民所忧,为牧民办了无数好事,被誉为“卡政府”,先后被国务院表彰为“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单位”,被兰州军区授予“民族团结模范连”荣誉称号。参观时,他们被连队官兵忠诚戍边和真情为民的事迹所打动,并表示,要向连队官兵学习,树牢为高原、为边防、为基层服务的思想,写好兵、演好兵、唱好兵,做一支部队满意的文艺轻骑兵。
下午5点左右,慰问团返回军分区。走的时候,全连站成两排,夹道相送。慰问团成员与连队官兵一一握手、拥抱,有些女演员还留下了泪水,大家依依惜别。
因为第二天要去米尔其克边防连慰问,在送走慰问团后,我就从卡昝河边防连直接去了米尔其克边防连。
米尔其克,属于草甸草原,海拔1500多米,北部山峦叠嶂、烟雾缭绕,阴坡松柏苍翠、森林茂密,山前地势平坦、视野广阔,风光十分优美。夏天,碧草如茵,繁花似锦,毡房点点,牛羊遍野,炊烟渺渺,奶茶飘香,仿佛人间仙境。米尔其克边防连就坐落在这里。
晚上,米尔其克纷纷扬扬下起了雪。第二天早上,好像要迎接客人似的,雪不下了,天也晴了。皑皑白雪装饰着的米尔其克,琼枝玉叶,粉装银砌,如同晶莹剔透的童话世界。松树上,堆满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摇晃,雪球簌簌落下,玉屑似的雪花随风飘舞。看到雪中的松树,我想起了陈毅元帅写的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咏松》:“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这首诗,歌颂了青松傲然挺立、刚直坚毅、不屈不挠的高贵品格。
一起床,战士们拿上扫把、铁锹、推雪板,打扫起了雪,并修理营区里的雪雕。进入冬季,全营开展了雪雕创作活动,米尔其克边防连创作了造型逼真的长城、荷枪而立的哨兵、方方正正的军被等雪雕。这些雪雕,不仅活跃了军营气氛,陶冶了官兵情操,而且也体现着官兵卫国戍边的赤胆忠心、无私奉献的火热情怀,还给营区增添了一抹亮色。晚上下了雪,雪雕变了样,战士们就对雪雕进行了修理。
11点多,慰问团来到了。营区三面环山,冬天不太冷,演出就安排在了雪地上。演出中,那一个个精彩的节目,让官兵们心醉神迷。演员们的说唱声和乐曲声,和着官兵们的掌声和笑声,让米尔其克一时间成了欢乐的海洋。
为了尽可能让战士们都看上演出,我和连长高文、指导员陈健商量,由我替换哨兵站哨,炊事班只留两个战士做饭,其他的都去看节目。当我提出替换哨兵站哨时,高文和陈健都觉得不合适,他们争着要替换,我说你们比我辛苦,都去看演出,就不要争了!高文和陈健拗不过我,就由我替换哨兵站哨了。慰问团中的《解放军报》记者杜献洲看到我在站哨,就来到哨位上,和我聊了一阵,他说我这个教导员能替哨兵站哨,做得非常好。我说,当干部的应该这样。当天,杜献洲写了一篇新闻稿子,刊登在《解放军报》上,还写到了我替哨兵站哨的事。
在演出当中,中央电视台的记者组织连队官兵和全体演员拍摄了一组向全国人民拜年的镜头。当时,连队官兵和全体演员簇拥在一起,对着镜头高呼:我们在遥远的米尔其克边防哨卡向全国人民拜年,祝祖国繁荣昌盛,祝全国人民万事如意!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个珍贵瞬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演完节目,演员们特别是天生爱美的女演员,纷纷跑到雪雕前抢着拍照,还把战士们叫过来和她们一起合影。
“96春节天山行慰问团”到团里慰问,除了卡昝河和米尔其克两个边防连,还慰问了阿拉山口、江巴斯、铁列克特、赛力克等边防连,一直慰问到了大年初二。慰问中,慰问团向官兵们赠送了收音机、磁带、贺年卡等礼品,其中有些礼品还是演员们亲手制做的。杜献洲还代表解放军报社向几个连队赠送了照相机,希望官兵们多拍摄生龙活虎、如火如荼、丰富多彩的边防生活。
这次慰问,带来了欢歌笑语,温暖了风雪边关,温暖了戍边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