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的乡愁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地怅惘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别离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席慕容
送走叔吾才回家一会儿,他就打来电话,说是已经上车了。这时想起前天我们一起走在家乡田野荒草小路时他说的一句话:这回你又要写书(写文章)了。于是,便打开电脑敲下了这个标题。
1、缘起
很多天前,叔吾就说他15日到19日出差河南、山东,要途经武汉,到时看能否顺便回家乡玩一下。既然有这个机会,我肯定是极力撺掇他回来看看。为了促使他下决心,我多次承诺,如果他在正常上班时间回家,只要单位没有特殊情况,我一定请假陪他。在我的反复怂恿、游说下,他决定19日返程时回家玩玩。
这次是他离家24年后第三次回家,也是我们24年来的第三次聚首。
叔吾于1987年离家去广东普宁落户。1988年春,他回家办理户口迁移手续,我们步行10多公里到涂镇一家照相馆照了个合影。1989年秋,他回家玩了一段时间,每天晚上我们两人就在我当时任教的村小学单身宿舍一张简易床铺上抵足而眠。1989年分别后,20多年间他都没有回家过。直到2011年夏天,他才第一次回家。遗憾的是,由于机缘不巧,我们错过了那次相见的机遇。
幸运的是,去年清明节他再次回家时,我们终于得以相聚。这是1989年分别后的第一次聚首。见面之后才知道他已经离开普宁,先后在深圳、东莞发展,目前已在东莞安家。去年9月初,我随单位领导去番禺开会,叔吾得知消息后,从东莞驱车到番禺,将我接到东莞去玩了一天。这是我们分别23年后的第二次相会。到今年这次,就是分别24年后的第三次。
2、接站
18日下午,得到他的肯定答复。19日,我便向领导请了两天假,其中20日是正常工作日,21日虽然说是周六,但因为单位领导决定在那天召开民主生活会,按惯例,我是应该列席会议做记录的。为此,这天也必须请假。
19日中午,单位一把手临时交办了一件紧急任务。为了早点完成任务,下午好安心去接站,我中午没有休息,吃完午饭后加班到下午三点多才完成。
他的外甥是开面的的,这次定的是他外甥自己开车去接他。工作完成后,联系好他外甥,我便耐心等他外甥开车来单位接上我一起去高铁站。
下午四点多钟,他外甥开车来到我所在的单位,同行的还有他姐夫。五点多钟,我们来到高铁站停车场等候。
五点五十分左右,列车到站。我们来到出站口迎候。六点左右,驱车返回纸坊,直奔儿时伙伴海军已经定好的餐馆。
车到餐馆门口时,海军和另一个伙伴文兵正在路边等候。进入餐馆,热腾腾的菜肴已经上桌,大家简单寒暄一下后便随意而坐。叔吾拿出自带的洋酒XO,先一人斟上大半杯,边喝边聊。喝了一会,玩伴雪华闻讯赶来,又是一番热闹。
喝完酒,叔吾提议大家去唱歌。于是,一行人来到旁边的一个歌厅。几个人一起唱歌、听歌、聊天,一直玩到十一点多才兴尽回家。
因为老婆在学校陪读,家里平时晚上只有我一人在家。叔吾这次回来,我建议他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住宾馆了,直接住在我家,他爽快地答应了。这样,我们两个人回家后烧水洗澡,到十二点多才各自安歇。
3、回乡
乡愁是漂泊浪子对家乡的热爱和留恋。叔吾出外20多年,家乡的山山水水时刻映现在他的脑海中。回到家乡的田地上走一走看一看是他多年的夙愿。这次回乡不像前两次那么匆忙,正好有机会了却这段心愿。
20日早上,草草吃过早餐后,买了一些回老家看望他大哥、叔叔的礼品,就同他姐姐、外甥一家人一起往老家赶。
上午十点左右,我们回到了老家张家塘,来到他大哥家中。
在他大哥家中稍事休息,我们又一起去看望了他的两个叔叔。
返回他大哥家中后,我们来到村子祖坟山,祭奠他的父母和祖父母。
叔吾父母去世较早。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上世纪70年代末期,在他只有10岁左右时,他母亲便因病去世。他父亲也于1997年去世。他父亲去世时,他既不在身边,也没有得到消息。他常常为此感到内疚。因此,每次回家时,他都要去父母坟前祭奠一番。
祭奠返回后,他大嫂已经做好了一锅鸡汤面,让我们过中,还用木柴升起了取暖的火盆,大家围坐在火盆边烤火、吃面。火光熊熊,燃烧的木柴劈啪作响,暖意融融,让我们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冬天在家生火取暖的时光。
故乡的人事,始终是游子的牵挂。吃完鸡汤面,我俩决定到村子四处转转。首先来到门口塘边。近几年,政府加大了对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我们村子也受益不少。为了保护门口塘,除了铺设了污水管、建有污水过滤池外,门口塘东边空地还建成了水泥运动场,场上有一排健身器材,塘四周也用不锈钢钢管做起了护栏。
随后,我们又来到村东头的两棵大枫树下。两棵枫树都建有水泥围栏,挂着林业部门制作的古树名木保护标牌。随着年岁的增长和眼界的开阔,大枫树似乎没有童年记忆中的那么大那么粗。以前在家时,每到夏天的午后,我们都会到树下乘凉,经常爬到树上掏鸟窝。可惜现在是冬天,树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片绿叶,不是记忆中枝繁叶茂的景象。
看完门口塘和大枫树,我们又沿着田间小路去庙子林、熊家畈转了一圈。冬天的田野,一片荒芜。昔日门口塘下面捉泥鳅、小鱼的水沟也干涸了,不见一丝水流。看了一会,有点兴味索然,便折返回村,沿着村子转了一圈。
村子到处关门闭户,一派萧索的景象。随着时代的变迁,村子里的人绝大多数人都进了城,跟全国大多数村落一样,农村空心化,农民老年化、妇女化现象非常严重。我们这个曾经是几百人的村庄,如今在家的大约只有三十来个留守老人、妇女。
我们从村子东头转到西头,再从西头沿着村后阳武干渠转到东头,基本上就没有碰到过村子里的乡亲。由此,又不由得产生一番感慨。
转完村子,他大哥家的午饭已熟。于是,开始吃中饭。因为头天晚上都喝过酒,中午我和叔吾只能象征性地陪他大哥喝了一点酒。
吃过午饭我们沿着村子后面的渠道堤往邻村大屋鲁走去。由于国家加强了农村水利建设,渠道底部和两面内坡都用水泥石块进行了硬化,渠道上面也修成了水泥路,有的地方还建有小拱桥和涵闸。看到这些变化我们感到很欣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过去渠道两面坡面都长满草皮,夏夜我们经常躺在草皮上闲聊。如今渠道翻修,上面都是新堆起来的黄土没有草皮供人歇憩。
到了大屋鲁,一条新修的沥青路从村子外围通过。路边建起了一些卖农资、副食的农家店。穿过新路来到过去的老路 。以前的国营生资门市部、商店、食品所等单位的房子还在,但早已不再营业,墙面老旧、剥蚀厉害,好像危房一般。我们站在老路上指指点点,回忆过去在这儿的点点滴滴。他说以前在生资卖过废铁,我说以前在这儿买过一本农业科技书籍。他十几岁时还在这里的铁铺学过打铁,也不知当年的师父和师兄弟们现在身在何方。
返回的路上,我们在路边渠道下面一处草皮上坐着休息了一会。这里八十年代中期是我们放牛常来的地方。当时周克华老表家还在这里承包了一块荒地,建起了一片杉树林。林下有一口水塘养鱼养鸭,是较早从事副业生产的人家。后来,我把他在这儿种树发家的事迹写成报道,不仅在长江日报上发表,还被改编进了小学思品教材。
从大屋鲁回来后,我们就驱车返回县城 ,在海军家中坐着闲聊了一会。
晚上,叔吾去他小侄儿家吃饭 ,我和另外两个伙伴海军、文兵一起在一个小摊档喝了点小酒。
回家不一会 ,叔吾也由他外甥送来。在他的再三坚持下,又带他去看望了一下我的老娘。因头天晚上睡得较晚,今天中午也没有休息,大家都有点疲乏,回到屋子里后,一起看了会电视,说了会闲话,十点多就休息了。
4、陪游
21日早上八点多才起床。过早后 ,我提议上午去中山舰景区转转。于是我们来到客运中心,坐公交去位于金口的中山舰景区。
到景区后,首先去了中山舰博物馆,观看了中山舰和相关文物、资料展览;随后又登上牛头山,瞻仰中山舰烈士纪念碑、衣冠冢。从牛头山下来,沿途观看了数字园中关于抗战的系列雕塑。
游完中山舰景区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我们沿着江堤徒步前往金口镇。在江边看着滔滔江水,不由想起了琼瑶的诗句:“梦里的长江,涛涛滚滚,卷不走我的乡愁别绪;忆里的长江,隐隐约约,填不满我的百斛相思”。经过十多分钟的步行,我们来到江边一家船家鱼馆吃饭。
下午回到县城后, 叔吾去了他一个堂妹家中,说是晚上在他大侄儿家吃饭。我则回家休息了一会。傍晚在学校陪读的老婆打来电话, 让我去学校给一个头天去世的表伯烧香。烧完香后,我就在陪读的租住屋里吃晚饭。
快吃完晚饭时 叔吾打来电话,说他已经从堂妹家出来了,侄儿还得一会才能回家。于是 ,我连忙放下饭碗骑车往回赶。到小区门口时,他已经站在门口。我们又一起进屋,等他侄儿回家。
七点左右他侄儿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到家。这样我们又一起去他侄儿家,在他侄儿家喝酒聊天。
九点多钟,从他侄儿家回来,叔吾翻看一本地方志书籍《江夏纵横》,我也看了一会报纸,闲聊了一会有关江夏历史的话题后就休息了。
5、送别
22日是他返程的日子。早上我们照例是睡到八点多才起床。九点左右,他大侄儿过来给他送行。三人一起草草用过早餐后,回到家中闲聊。
叔吾是一个不大讲究形象的人,出差在外就是拎一个装衣服的帆布旅行包,既不带旅行箱也不带钱包或手提包,车票、身份证、零钱混作一团放在口袋里。在预先检查车票证件时,发现身份证不见了,可能是在掏钱时搞丢了。他说前年回家时也是把身份证弄丢了。正好我有一个用来装证件、银行卡之类小玩意的小手包。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类似事情,我将这个小手包送给了他,让他把车票装在包里,免得再把车票给弄丢了。
十点多钟 ,海军打来电话说是要来给他践行。因为他是下午一点多的火车,必须在中午十二点以前出发前往高铁站。十一点左右,我们一起来到街上一家小餐馆简单用过午餐。十一点五十分左右 ,预定的面的来到餐馆门口。于是我和他侄儿一起上车送他去武汉高铁站,海军则去雪华家麻将室玩麻将。
离恨恰如春草,渐行渐远还生。要分别了,大家心里都有点惆怅。叔吾说,这一别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又说再过十年 ,等儿子们成家立业后,他准备回纸坊买套房子,在纸坊定居。听了这话 ,我们心里都有点伤感。一路上三人都没说什么话。到高铁站时,我和他侄儿送他到检票口,然后目送他进站。等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时我们才转头回家。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中国人爱自己的祖宗,爱自己的土地,爱自己的故乡,爱自己的家园,有强烈的“山河之恋,故国之思”。虽然回来一次不容易,但乡音、乡情、乡愁,是每个游子心中无法割断的文化血脉。尽管叔吾有20多年没有回乡,但现在每次回来同家乡人交谈时,说的都是一口道地的家乡话,没有夹带一点杂音。由此不难看出故乡在他心中的分量。他说在广东20多年,虽然天天说的是广东话 ,但在看书看报时心里默念的每一个字都是母语原声。这就是他离家20多年乡音不改的原因。
有着强烈的祖宗认同感,有着难以根绝的乡愁基因,我相信,叔吾今后还会一次又一次地踏上回乡之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