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一个饼
(《知世录》壹柒貮 )
一天分白昼,白天有上午和下午,晚上有上半夜和下半夜,共十二个时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到后来的二十四个小时,从零点到二十三点,时间很均匀,对谁都一样,就看怎么分配怎么使用。世上的公平唯有时间,但怎样用好时间就是个大技巧。古人不叫时间,叫光阴,时间是个新词,是对钟表而言的,光阴是对太阳月亮而言的,古代用的是日晷、沙漏,最简单的工具就是点燃一支香。对时间的比喻,有不少词语语句,白驹过隙、昙花一现、稍纵即逝、斗转星移、似水流年等,这些都比较文绉绉的,最通俗的说法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最土俗的说法是:一眨眼的工夫、一碗茶的工夫、一袋烟的工夫。
这是说时间,再来说饼,饼一般是指月饼、麻饼,饼是一种传统文化,内容博大精深,说到饼,就想到了中秋节,饼是团圆,饼是思念,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亲人远在外面,团圆是多么重要。饼是圆形的,一个饼三百六十度的圆,那饼与时间有什么关系,我认为关系大着呢,时间如饼,饼如时间。时间是圆形的,饼的圆形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饼是一口一口地吃,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完了,一个饼很快就吃完了。少儿时期不觉得时间很宝贵,对时间没有个准确的概念,总是糊涂得过,把时间大把大把地虚度了,但觉得饼子很宝贵,舍不得吃,怕很快吃完了就再没了,总是一点一点地吃,吃了一点就放进抽屉里或枕头下,但心里总是想着那没吃完的饼,嘴馋了,就又去拿出来吃一点再放进去,一个饼子就是这样慢慢地吃完了,有时再去拿时,只剩下一点残渣,谁吃了,老鼠吃了,当时那个对老鼠的痛恨,对自己的责怪,都写进了作文,这么宝贵的饼子早知道要被老鼠吃了的话,还不如自己趁早吃完。自己浪费了时间,老鼠吃了饼子,其实都是自己没把握好,怪不得谁的。吃掉了时间,是光阴的过往;吃掉了饼子,是对时间的印证。一天的时间是日子的刻度,一个饼子就是时间的形状,那个刻度是无形的,这个形状是有形的,把饼子嵌在时间里,时间就成了一个饼,把时间限制在一个饼子里,饼子就成了时间,一天一夜一个圆,一天一夜一个饼,过完了一天一夜,就吃完了一个饼子。小时候是饼子宝贵,时间不宝贵;到了现在,是时间宝贵,饼子不宝贵。小时候从来不计时间,只想着那个饼;现在啊,是把时间当着饼子,一点一点地吃,饼子不算什么,几口吃完算了。
说了,时间就是个饼,由饼就想到中秋。周怕过三,月怕过五,年怕过中秋。是说,一周过了周三,这一周就快过完了;一月过了十五,这一月就快过完了;一年过了中秋,这一年就快过完了。何止中秋,就是到了七月半,这一年也就过去了不少:过了七月半,日头往南窜。八月中秋,烤火不羞。九月重阳,点火进房。时间由冷到热,再由热到冷,时间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向前的,唐宋元明清就是这样过去了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就这样走了。但只要珍惜时间,时间就有弹性,就会给人更多的时间,饼子吃完了,只要有一双勤劳的手,就还有吃不完的饼子。
三十岁之前,觉得时间真的很多,觉得浪费得起,觉得自己兵强马壮,那时的时间,虽说也用到学习和工作之中,但也有不少时间,特别是晚上的时间,用在了跳舞和喝酒之上。特别是喝酒,真是伤了身体,费了时间。三十多岁的时候,身体和精力真是好,有时喝酒一喝就喝到天亮,一杯喝这爽,二杯可以上网,三杯摇摇晃晃,四杯往后一仰,五杯不声不响。这是指喝白酒,喝啤酒呢,每人背后一件啤酒,谁也不帮谁,如有谁偷偷地拿一瓶自己的啤酒放到谁的啤酒箱去,一经发现,就罚他多喝一瓶。常常是边喝边聊,海阔天空,聊世界大事,聊国家大事,聊本地大事,聊谁升了,聊谁倒了,聊谁离了,聊谁跟谁有一腿。喝着喝着,有的哭了,有的笑了,天亮了,就各自散去。一夜的光阴就这样远去了。
我今夜说,拒绝晚上的饭局,今夜也做到了!为什么拒绝晚上饭局?因为晚上吃了饭局,把酒喝得两眼昏花,昏昏欲睡,相当于半天的时间就这样报废了。晚上多美好,晚上是最属于自己的时间,多么宝贵,多么舍不得浪费。晚上最浪费时间的就是喝酒,就是喝酒,就是参加饭局,也应该次数,多了,无论是时间还是身体,都耗费不起。
那时的朋友觉得特别多,实际上也渐渐明白,人到了三十岁,朋友越来越多,也巴不得越来越多;五十岁以后,朋友越来越少,也巴不得越来越少。人到了五十岁,也不怎么喜欢饭局了,尽力不参加饭局,而实际上也多少人请去参加饭局了,这样岂不是更好?就是有饭局,也尽量不去了,时间、精力、体力、心情都不允许了,对于饭局而言,男人心软端酒盅,在经不住劝的情况下,就会多喝,喝着喝着就醉了。一是有点酒量,二是朋友情深,劝着劝着就喝了。有时候,人有时真是管不住自己,但不去就是最好的选择,我知道自己的弱点,有点喜欢喝酒,经不住劝,酒量又大,十喝十醉。有人说,酒量那么大,怎么会醉?我说,喝醉的人往往是酒量大的人,两杯到肚,豪气冲天,大话连篇,鬼神不怕。酒量小的人,或是基本不喝,或是喝时也是小心翼翼,也就醉不了。古话早就说了,淹死的水手,打死的武师,就是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太放纵了自己。
时间到饼到酒,都是一连串的动作,一切都是把时间这块大饼慢慢地切割,这样无节制地捣鼓,真不知这一生还剩下多少。如果次数多了,就会把时间推倒,就会把身体搞垮,就真不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