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儿子一起成长
作者/左学美
一
云云满周岁这天，刚好星期六，秀云按照公公婆婆的想法，一门心思地为云云操办个完整的周岁庆典。天亮时分，秀云起床洗漱，打理完毕，准备出门买菜时，见李明还赖床不起，便走到床前对他说“：唉！起床了！起床了！”
“啊呀，早着呢，让我再眯一会。”李明懒懒地说。
“早，你看看表，都七点半了。”秀云说谎，其实才七点十分。
“啊！怎么就七点半了，我当还早呢。”李明惊叫着一轱辘翻身起床，慌乱着穿衣系鞋。昨晚母亲跟他反复叮咛，叫他七点起来杀鸡。
公公起得比秀云还早，秀云下楼时，公公早把蜂窝炉的火生旺了，炉子上的茶壶已经响着水即将开的那种嗞嗞声音。
三月天，这南方小城的清晨仍是寒气袭人，上班族们还赖在暖被窝里，路上行人稀少，街道越发显得清冷。秀云心里暖融融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心和感激。秀云结婚六年，因为自己的工作岗位特殊，需要经常出差，不敢早早要孩子。感谢去年上天赐给秀云一个健康活泼的儿子——云云，感谢李明对自己真心的呵护，感谢公婆对秀云的体谅和照顾。秀云庆幸自己命好，有知书达理的公婆当依靠。公婆都很年轻，都是退休干部，高工资帮着，让他们的家庭更加殷实，自秀云产假满上班那天起，就悉心帮他们照看云云， 白天带着云云玩，晚上带着云云睡，云云的生活起居根本用不着秀云操心。秀云生孩子后，仍然投入她紧张而忙碌的工作之中。想想朋友同事们在一起时，这长那短地侃儿子如何如何麻烦，侃女儿怎么怎么闹心，秀云是泡在蜂蜜罐里的儿媳了。不知不觉云云已经满周岁了，几天前婆婆说，云云满周岁时， 一定要为云云办个庆典，让云云抓阄，看看云云将来命运如何。
城边的菜农都习惯把大筐小箩的蔬菜早早地挑到市场门口倒卖给菜贩子，三下五除二把菜倒买了，到早点摊上吃上一碗米线或者面条什么的，便匆匆赶回去继续忙地里的农活。秀云趁难得的休息日，加上儿子的周岁生日，赶到市场买菜，帮婆婆减减工作量。
买齐了该买的东西，足有一背箩。秀云背着一箩筐菜东拐西绕来到糕点店，取回特意给 抓食品之人，一生好吃懒做，功不成名不就。
云云定做的生日蛋糕，匆匆往家赶。回到家，“好！好！好！我孙子将来一定是个福禄双收云云“抓阄”的各项事宜已被公婆准备就绪， 李明赶忙从秀云身上接下菜篮子放到厨房，来到客厅中央抖开一床凉席，对秀云说“：你去抱云云，让妈去做礼信。”
按照礼信，抓阄之前，云云是不能放地上的，这样一来云云起床后就在婆婆背上闹腾了一早上。秀云赶紧过去从婆婆背上接下胖乎乎的云云，婆婆洗过手，去到家堂前又烧香又磕头，嘴里嘟嘟哝哝不知念叨个啥。念叨了好一会，才叫李明和公公将提前准备好了书、笔、玩具（包括小车、扑克牌、跳琪）、食品（包括糖、面包）并排放到凉席上，才从秀云怀里抱过孩子，跪到供桌前虔诚地拜三拜，起身将云云放到凉席上诱导说“：宝贝孙孙，过去抓东 西。”云云似乎听不懂婆婆叫他做什么，转身就往婆婆跟前爬。婆婆急了，赶快跑到摆东西的凉席的那一端，向孩子招手“：宝贝孙孙，过来，过来奶奶这边抓东西。”云云这下好像听明白了，快速地爬到那些东西前停了下来。“宝贝孙孙，喏，喜欢什么抓什么。”婆婆指着那些东西说。这下，云云显得很有主见的样， 小屁股挪了挪，伸手过去一把将扑克牌抓在手中。婆婆笑着走过去“：宝贝孙孙，来，东西给 奶奶，再抓。”云云乖巧地将扑克牌递给婆婆， 又双手抱起面前的书，婆婆赶忙接过云云手中的书，引导云云继续抓。这下，云云有些不高兴了，好像为抓起的两件东西都被他奶奶拿了去而委屈，扁起小嘴就要哭。秀云蹲到云云跟前对他说“：乖儿子，看看，还有好东西呢，再 拿些妈妈就抱你起来。”秀云嘴上说，心里却在打鼓，因为现在摆在云云跟前的是些食品了，如果云云近水楼台先得月，抓起的是吃的东西，那就让秀云失望又加了：俗传，抓阄时之人！”秀云正忐忑不安地为云云的下一步举止担忧的时候，公公高兴地叫喊起来，秀云回过神，才看到云云已经将那印着小鸟、小花、小树的书本抓在手上，还像模像样地捧着，高高举起，欢笑着朝公公摇晃。李明开心地过去拿云云手中的书本“：云云，书书给爸爸，再抓再抓。”云云不听李明的话，不但不把书给李明，反而双手抱着书放在怀里。“好了好了， 别难为我孙子了。”公公说。
随着公公一声满足的号令，云云抓阄的礼数便圆满结束了。
二
云云在秀云一家两代长辈的精心呵护下开心快乐地成长着，很快就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
从上幼儿园开始，秀云才感觉到做一个母亲的不容易了，特别是做一个儿子的母亲更不容易。云云五周岁了，平时除了玩玩具，看电视其他时间都动个不停，在幼儿园里跟同学也不能很好的相处，语言发育得不好，还没有时间观念，不会午休。老师经常反映他有攻击性行为，这样，每次开家长会，幼儿园的老师都说“：你儿子有多动症，三分钟都坐不了。”因为云云的好动，老师在他身上花的精力比其他同学多，导致了老师的牢骚不断。每次接送云云，秀云感觉到不被老师批评的那一天是很幸运或者是老师已经很给她面子的了。
有一天，秀云从省外出差回家，看到云云脸上深深的三条血痕，心疼极了，问公婆怎么回事，公婆告诉她“：是被他的小同学抓的，老师告诉他们，是我们家云云先动的手，他们只是‘正当防卫’”。可是他的小同学没一点伤痕，秀云生气地跑去问老师，听下来仍然是云云的不对。这样的事例屡屡发生，秀云伤心极了，心里想着盼着，希望云云快长快大，赶快懂事，能明辨是非。
终于熬到了上小学，秀云一家想着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操心的事加重了，单是穿衣服，每天早上给他换了的衣服，下午放学回到家全身弄得花里胡哨，脏得要命。才开学一周，秀云就被通知了N 次去见老师，原因——云云不听话。不是上课不听讲，东张西望，就是课堂作业连续几天不做，也不交。爬学校围墙被通报批评，老师也受牵连。经常丢三落四，课本丢了也不知道，衣裳、帽子也会丢了。每天最后出教室，但布置哪些家庭作业也不知道……云云长期不在意秀云被班主任训了多少次，做作业极端不自觉。其实，云云在家的学习秀云一刻也没放松，在学校就怎么那么不争气，作业完不成，也不守纪律。好在云云的班主任很负责任，秀云也批准过老师，云云实在不听话可以打他。不然，老师一转身在黑板上写字，他又与同学交头接耳。老师拿他没办法，但因为每次考试，云云的成绩都很优秀，后来，干脆就不管他的家庭作业，云云成了地地道道的老油条。
当秀云让云云做了很多试卷后，看着可怜的儿子，她常常在心里说，儿子呀儿子，你在学校里怎么就不听话呢？怎么就不能定期完成作业呢？妈妈多没脸面呀。如果你在学校表现好，我还给你施加那么大压力做什么？每当儿子疲倦睡去后，秀云会在云云床前流泪。
秀云一家人都在各种书籍、报刊上关注如何破解云云的多动难题，通过和书上所写的多动症的特征对照后，一家人带着云云去省城儿童医院问诊。可儿童医院专家全面诊断后，告诉秀云一家人，孩子很健康，很聪明，没有什么多动症。还诚恳地教训秀云一家人，男孩子嘛就是好动，带孩子要有耐心，如果孩子整天不动呆坐在一个地方当父母的又该着急了……
三
云云升入初中，科目增加不少，云云多动粗心，常完不成作业。常常被批评的云云再也无心上学，眼神暗淡了，整天沮丧着脸，并像着了魔似的迷上了上网。秀云一家人气急了，云云表面在家里听话，其实没好好念书。学习成绩一考一下滑，弄得班主任咋舌惋惜，全家人叹气揪心。
有一天晚上，老师打电话说，云云没去上晚自习。李明着急得去一个网吧一个网吧地找，果然在一家网吧里将云云抓了个现行。李明将云云带回家，全家人好言相劝，尤其是公公，对云云那种谦和的态度，那般诚恳的善诱，甚至近乎乞求的神态，云云仿佛不是他孙子，倒像他的祖宗。
云云开始有些转变，正常上学，按时回家，秀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为了云云，秀云不辞辛劳，不管工作多忙多辛苦，每天坚持早送晚接云云上学，风雨无阻。
云云的班主任约秀云在学校里见面，秀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去了。到了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云云可能睡眠不足，出现大清早打瞌睡的现象。秀云也感觉到很奇怪。
一个盛夏深夜，闷热的气候让秀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秀云忽然听到咔嚓的门锁声。开始秀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清醒百醒，加之夜深人静，屋里哪怕掉根针也能听得真切，。秀云不可能听错，肯定是关门声。公公婆婆年岁都大了，不可能深夜外出，李明在身旁睡得正香，那只有云云了。想到云云，秀云脑海里闪出了云云梦游的念头，便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打开云云的房门去看在不在。秀云打开房灯，床边放着一双鞋，透过蚊帐，还依稀看到床上云云裹着被盖在睡觉，似乎还感到枕头上云云黑乎乎的头动了一下。可母亲的天性还是让秀云多看了一眼那双鞋。那是一双云云不大穿的新鞋，摆放也十分整齐。这是不是一种下意识的伪装呢？秀云走过去撩起帐子，掀开被子，床上竟然放着一床折叠成条状，活似人身体的毛毯，枕头上是去年秀云给他织的黑毛衣。秀云傻了眼，有气无力地瘫坐到云云的床沿上。
秀云不停地分析云云外出的原因：是不是坏人骗走了儿子？还是儿子跟上了一帮地痞流氓？秀云一身冷汗，但不想将云云深夜外出的事告诉公婆，更不敢告诉心急的李明，便决定独自出去看看，兴许能找回云云。
走出小区大门，越过街心花园，便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街两旁几家烧烤摊生意不错，都是桌满人喧，划拳声，嬉笑声，使宁静的小城有几分繁华的景象。秀云沿着往北的街道走到头，也不见云云的影子，反倒遇上几个打麻将归来的好友，问起秀云是不是又有案值班，秀云窘迫得难以作答，更不敢说找云云了。秀云怕再遇上熟人，再说这样瞎转也找不到云云。另外，虽说深夜时分，此时却到处灯火通明，夜游的人也不少，云云不可能有什么意外，秀云自我安慰，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家来了。
秀云开门进卧室声惊醒了李明，他懵懵懂懂地问秀云“：你大半夜不睡觉起来做什么呀？”
秀云脱口说“：口渴，去喝水了。”
秀云宽衣躺下，辗转反侧；李明突然感到秀云有什么事瞒着他，便起身着急地问秀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秀云努力保持着冷静“：没什么，这段时间偶尔会发生失眠，可能今晚喝了一点茶的原因……”
这段时间，李明经常加班加点，还时不时下乡，工作的劳累使他很快进入了梦乡，甜美的鼻息声流露着他心中的幸福和满足。可秀云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除了云云还是云云。秀云在心里问自己，云云到底去哪里了？和什么人在一起？会不会做什么坏事？秀云就这样提心吊胆、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秀云再也睡不住了，再次打开云云的房门，云云的床仍然空着，便打算在云云房间等云云归来。
熬了一夜，秀云脑子有些混沌，便扑在云云的书桌上打起盹来，。就在秀云刚要失忆的时刻，云云开门进屋来了。云云很意外，也很惊慌，以致回答秀云的问话时语无伦次，说出的假话一点都不加修饰。秀云压低声音，一再追问“：云云，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不会干坏事去了吧？”
“妈，你说什么呀。”云云似乎被秀云后面的那个问题激着了，大声说。
“你生怕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爸爸听不到是不是？”秀云阻止云云说。“我跟你讲，你昨晚外出的事只妈妈一个人知道，你开门出去以后，妈妈到街上找了你大半夜呢。”
儿子似乎有些愧疚，低下头，眼睛不敢看秀云，半天才小声嘟哝道“：妈，我没干坏事，我……我上网去了。”在秀云的逼问下，让云云老实坦白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多次了。
“上网？你不是保证过再不上网了嘛，怎么又去上网？”云云说又去上网，这秀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大声斥责。接着，秀云又压低音调劝导云云说“：云云呀，你别再上网了，上网有害健康，还影响学习，你这样迷恋上网， 对你有什么好呢？是不是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还是你对家里人有什么意见？要我们怎么做，你才能戒了网瘾？……”
云云对秀云的劝导没表示任何态度，低着头，一直沉默。秀云想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再说上学的时间也快到了，便对云云说“：你洗漱洗漱上学去吧，妈妈的话你好好想想。”
秀云想了好久，始终没想出个阻止云云上网的法子来。
秀云感到无比的困惑，她曾当过老师，帮助别人教育过孩子，现在有幸改行到行政机关，在单位上也时不时和职工交心谈心，做思想工作。公公婆婆及李明和她都没什么不良嗜好，一家四个大人都喜欢学习，还被州级相关部门评为“书香之家”荣誉称号。在这个吃、喝、玩、乐较为盛行的年代，一家人远离那些活动，除了工作外几乎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云云身上，每晚他下自习时，大多时候一家人齐齐地等着他，并煮好宵夜给他吃。除了要求他遵守学校学习纪律外，什么家务都不用他干。至于秀云，她非常怕出差、下乡，一旦出差、下乡，她很担心儿子是不是按时到校，是不是按时回家。有时偶尔应酬喝多酒时，她唯一不会忘记的就是打电话问家人，云云是否按时回家。因为只要不按时到校时，班主任就会给她来电话。这样尽心尽力的结果是，云云满不在乎，特别是一谈到学习他表现出非常反感，还跟大人说，许多大学毕业的学生照样找不到工作，还不是和读职业技术学校毕业的学生一样打工……
听了儿子的一席话，秀云心里凉丝丝的。她不理解现在的舆论导向，她心里恨死那些开网吧的人，更恨自己没找到一条教育好自己儿子的办法措施。
因一时难以根治云云的网瘾，云云时不时变着法子上网吧，有时上着课都借口跟老师请假外出上网。心不在学习上的云云，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更可怕的是，云云的行为习惯明显的反应出了暴力倾向，什么打啊杀啊经常挂嘴上，一不顺心就砸这掼那的宣泄心中的愤懑，整天让秀云提心吊胆地为他后怕，秀云经常把遇到的正反案例讲给儿子听，但无济于事。
一天，秀云正上着班，云云的班主任来电话要她去办公室一下，秀云第一个反应就是云云惹事了。不出所料，云云真惹了大事：课休时间，他邀约班上的几个同学将其他班的一个男生打掉了两颗门牙。被打的学生家长情绪十分激动，硬要以牙还牙，收拾云云！云云被吓成一团，缩在班主任身后。看着被打男生的满脸血迹，秀云即心酸又心疼；瞧见云云吓得抖成一碗水的狼狈样，秀云好气不成，好笑不敢，一个劲地向人家赔不是，好说歹说，求老爹告奶奶，差点下跪才稳住被打学生家长的情绪。可人家提出要五千元医疗费安牙，秀云二话没说应承下来，事情才得以解决。可学校根据校规，坚决要开除云云学籍。秀云全家人都慌成一团，动用各方人情为云云求情，校方仍不给云云余地。秀云只好求助被云云伤害的学生及其家长，一同向学校请求，学校看在双方家长的真诚份上，加之云云一份掷地有声的保证，学校总算给云云一个“留校察看一年，以观后效”的处分决定。
四
原以为吃一堑能长一智，没想到儿子依然改不掉泡网吧的坏毛病。仍然逃课上网，学习成绩仍无起色，属不骑马不骑牛骑着绵羊走下游那一类货色。一家人开始对他失去了信心，丈夫甚至盘算着让他初中毕业后去读职业技术学校……
云云的玩世不恭开始变本加厉，他开始编造买文具、交教辅资料等各种借口骗爷爷的钱去上网，起初爷爷还是耐心的教育，有一次他还把爷爷的工资本偷偷拿去取了200 元后又悄悄地放回来。爷爷发现后暴跳如雷，大声斥责道“：我们老李家有国家干部，也出过农民，有过小贩，有做过地主老爷家长工短工的，但从来没有出过贼！”。在事业上秀云是一个从不服输的人，从不甘心落后，而面对儿子的教育她是失望而不甘心，存希望却信心不足，很是闹心。
有时手头忙着工作，心里却盘算着云云的将来。就在为云云的事劳心费神的时刻，组织上给了秀云一个关乎她一生前途命运的选择。一天，组织部部长找秀云谈话，说组织初拟要秀云去乡镇任党政一把手，秀云不知如何是好：谢绝组织安排，秀云的一生将失去一次发展的绝佳机会；但倘若遵从组织决定，秀云将顾此失彼，仕途顺利则家庭失意，云云有可能往邪路上走。秀云也想过，赌一把，云云放由公婆和李明照管，但公婆属于上一代的人了，对于儿子的教育他们是力不从心了。李明嘛，工作忙是其一，但对儿子已经失去了信心，教育云云又缺乏耐性，引导力不足，通常是，说不说我的事，听不听你看着办，一副有效无效，责任尽到的心态。一番思量后，秀云得出了“丢车保卒”的抉择，当公婆和丈夫得知自己的决定时，只差没骂脑子进水了。秀云不听公婆和李明的一再劝阻，为了云云，秀云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继续留在局里当副职，大树底下躲荫凉的同时，一心要把儿子往正道上带！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云云又上网去了，秀云担心云云，便一个网吧一个网吧的找，一家网吧一家网吧的看，夜已经很深了，秀云已经记不清看了多少家网吧！当秀云精疲力竭来到一家网吧门口时，看见一群少年正在群殴，其中有一个少年已经被打倒在地，身子弓成一只龙虾，不时还有人用脚狠狠地往他身上踢。秀云心中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她急忙跑过去。看见有陌生人过来，少年一哄而散，秀云走近一看，躺在地上的是云云！他已经昏迷，此时秀云的大脑一片空白，平时的干练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好不容易才拨通120。随后又拨通了丈夫的电话，120 救护车迟迟不见来，秀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着儿子在午夜的长街狂奔，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120 救护车才在半路与她相遇。
原以为这只是孩子们的推搡打闹，到了医院一切就会没事，看着孩子被送进检查室，秀云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一半。就在这时，医生从检查室探出头来，大声叫道“：谁是家属，赶快来一下！”秀云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箭步来到检查室，主治医生拿着病危通知脸色凝重地说道“：病人伤情不容乐观，初步诊断为外力导致右肾脱落，必须马上手术， 我们小地方没有这样的条件，赶快转院吧！”
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彻底把秀云击懵了。转院！谈何容易，不要说深更半夜的小县城，急救车难找，就是有了急救车，从秀云所在的县城到K 市也是四五百公里的路程啊！
当秀云心力憔悴地推着儿子云云出现在K 市人民医院检查室门口时，已是第二天下午三点。秀云守在检查室门口来回踱步，心急如焚。终于检查室门开了，接过诊断结果的一瞬间，秀云感到天旋地转。孩子的伤情由于耽误时间太长，右肾已经失去活性，必须摘除。
秀云觉得自己的天空瞬间崩塌，儿子才15 岁，就要摘除一个肾，肾是人体的重要器官呐，关系着儿子的一生幸福，失去了一个肾， 那儿子和残疾人有什么不同？今后他怎么结婚生子？怎么享受人生的无限乐趣？……这不是秀云心中所期望的结果，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对儿子寄予厚望，而孩子目前的状况离她的宏伟蓝图实在差距太远了！不行，我要救我的孩子，他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这时，秀云又想到红锦囊上的箴言，她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此时此刻，她反而罕见的冷静。她问医生“：能不能把我的肾移植一个给我的儿子呢？”
“当然可以，只要配型合适！”医生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你是他的母亲，配型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当秀云轻描淡写的和丈夫商量这个她人生中最重大的决策时，丈夫李明仿佛听傻了，半天缓过神来头摇得像拨浪鼓！秀云与其是说和丈夫商量，还不如说向丈夫通报，因为她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配型很吻合，接下来就是手术，儿子云云的右肾摘除手术和移植手术一次性进行，虽然手术时间长，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对儿子的伤害最小。
秀云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后的早晨，和煦的晨光从玻璃窗上射进来，让人感到暖洋洋的，病房的床边站着公婆和李明，左边躺着是自己，右边是儿子！云云也醒过来了，脸色还不错，看见妈妈躺在自己身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满脸泪痕地看着秀云咽咽啜泣！看到云云，秀云有气无力地问“：云云，你怎样？没事吧？”
“妈，我没 事。你怎样 了，是不是很疼？ ……妈妈我对不起 你，长大了我养你……”
秀云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暖流，看着云云泪痕满面的脸，秀云的喉头像被一团棉花堵着说不出话来。但心里瞬间宽慰了许多，秀云深切地感觉到，云云还是个有良知的人，起码他懂得亲情，能为亲情而流泪，为了亲情而愧疚。秀云曾经为云云的一意孤行叹息过，担忧过，甚至夜里悄悄流过泪。这下好了，云云本质还是好的，他并不是个无可救药之人。
五
出院后，云云主动提出来要转学，秀云一想也是，于是给云云办了转学手续。云云转到了另外一所学校读书。从到另外一个学校的第一天起，秀云一家人发现云云变了，变得懂事了。下晚自习后还认真做作业，不懂的向他父亲咨询。学习努力，成绩进步，回到家总帮着爷爷奶奶做这干那，还学会了炒菜做饭，有时还跟秀云抢着洗碗抹筷，乐得他爷爷奶奶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中考前的一天，秀云陪着云云去散步，在经过幼儿园时，云云告诉秀云“：妈妈，我模模糊糊记得，我在幼儿园时老师常常把我一个人关在一个小房子里站着，从来没和小朋友在一起玩过，到你们要来接我之前才把我放出来的……”
“我们不知道呀，你回家也不告诉我们。” “老师不让说。”
“儿子，你一定要健康成长，好好学习。”秀云说这话时，都快要哭了。
“妈妈，以前我不懂事，让我们一家人伤心难过，特别是您，是您给我第二次生命…… 以前我在学校里上学，许多老师都很讨厌我， 说我管不住自己，完不成作业，还经常辱骂我，在同学面前不给我一点尊严，我怕告诉你们你们不理解，就到网吧里用上网的方式去宣泄苦恼，那段时间我对学习已经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了，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我已经认识我自己，我一定行，我会成为一个让你放心孩子，我一定会成为你的骄傲……”
六
时过四年，云云如愿地考入了他梦想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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