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的记忆
今天是重阳节。昨天晚上,老妈给我打电话,她让我今天有空回家帮忙摘茧子。
值班结束,我决定走小路回老家。背上背包,揣上手机,绕过鱼塘,踏上了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路,去寻找曾经的记忆……
六队坝上,曾经的泥巴路变成了崭新的水泥路,伴着小溪的歌唱伸向远方。一盏盏太阳能路灯伫立路旁。不时,有一只两只白鹤从荒芜的杂草丛中飞起……
溪边,那个“冒股眼”还在汩汩地往外涌着。几十年来,无论冬夏,它从未干涸。每天两次的晃眼一瞥,看着那涌出的泉水吐成圈,打着旋,细细缓缓地融入小溪,流向前方,心情就莫名的好。据说,这个“冒股眼”是八十年代勘探石油时打出来的……
终于要和新公路告别了。在分路的地方,原有一棵老麻柳,树下挨河有一鹅卵石砌边的沁水井。鹅卵石上长满了浅浅绿绿的苔藓。从学校走到这儿,渴了,摘一片树叶旋成一个漏斗就成了天然盛水器,或用手直接掬一捧解渴。甘甜的井水喝进了嘴里,也流进了心里。然后,坐在树下歇歇又继续上路……
井前方,在一块自己收割了稻谷的田坎的几棵大树上,勤劳的农人垛起了稻草架。 在机械化收割的今天,在种粮人越来越少的今天,在耕牛已消失了的今天,这样的风景越来越少了……
稻草架不远,有一棵花桑树(没有嫁接的桑树),树干比大斗碗粗吧。五一前后,放学的路上,我没少拉弯她的枝头,摘食那酸酸甜甜的桑果,挡一挡那如山的饥饿……
前行不远,就是辛安子河了。河上有一座石桥。读书的日子,每天早晚从它身上走过,清清的河水映出我小小的影子。不知不觉。小丫头越长越大,河里的影子也越来越长。
老桥啊,您还记得那年夏天的一个雨季吗?大雨如注,我一步一滑走到您面前。洪水早已淹没了您。我在齐腿深的洪水中摸索前行,一不小心,滑进了河里。在惊慌中,我抓住了您,才捡回了一条命……
时光在无声无息流过。几十年过去了。
桥还是那座桥。可从它身上踩踏的人很少了。今天,陪伴它继续走过岁月沧桑的,是那依旧清澈的河水,是那河边越长越粗的大树,还有浓荫下静静坐着的钓鱼人……
翻过石桥,走上山冈,曾经的小路完全被杂草掩埋……
踏上杨庙的土地,种粮食的人家明显多了。收获了玉米的地里,干枯的玉米杆兀兀立着。下面,或种着时令小菜,或种着冬豆,不时有农人在田地里劳作……
离家越来越近。
一大片还是幼苗的橘树地出现在我眼前。哦,到了朋友“三拾云香”的承包地了吗?我在脑海里搜寻,以前田地的坐标消失了,路也不见了。我只好跨步在地里穿行。杂草尽除的橘树苗下,冒出了一行一行的点点幼苗。是豌豆吗?低下头仔细一瞧,似乎又不太像。
到底是什么呢?我思索着向前。前方没有路了。我抬头茫然四望,路在哪儿?我确定不了。想了片刻,抬腿朝最近的人家走去。有人家的地方,一定有路!
路过宋沟的鱼塘,入眼是满眼的绿。草绿,树绿,竹绿,水绿,连水中的倒影也是那样的绿。在一堆绿中,两只白鹅是那样惹眼。它们静卧其间,看见了我,一只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此时,我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岁月静好。
一路走走,停停,看看,拍拍。曾经那条路的记忆不断向我涌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遥远,时而又在眼前。
亲爱的朋友,还记得这条路吗?我们曾经一同走过的路。
明年的国庆,让我们相约,结伴重游,嗑着瓜子聊着天,细数我们的流年,回味曾经的岁月……
这条路,不就是我们喜乐年华的最好记忆吗?
别忘了,我们也曾青春年少过,不是吗?
终于到了家。
来帮忙摘茧的邻居在院坝里闲聊,父母在厨房里做饭。
茧子刚刚摘完。一个个白白胖胖的蚕茧,摊晾在簸箕里,放在架子上。我开心大笑:“哈哈,我真会赶时候!”
当听说我从那条路走回来时,帮忙摘茧的邻居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有我心里明白。那条路,那条停留在心间的路,那条从脚下延伸到远方的路,那条从少年迈向中年的路,那条让我们把黑发变白、把岁月变老的路,我怎么会忘?我怎么可能忘?
我会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一切记忆都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