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菜”要比“野菜”香
作者张运波
江汉平原的初春依然寒冷如冬,充足的水分让裸着上半身的白萝卜,浑身都通透温润,“水色”丰盈。如果稍有不慎划破或弄伤了它的表皮,萝卜所涵养的水分一定会浸润本就潮湿的土壤从而糊你一手泥。
白萝卜翠绿挺拔的长缨,叶茎和叶片更是水亮水亮,区别于白萝卜的红萝卜,它不象白萝卜那样高调的挺着上身露着玉肩,而是用其如血脉的叶茎支棱着依然翠绿的叶片遮掩着自己,如一矮胖的小娃穿着鲜红的裤衩,露着屁股趴在地里似的,墩实可爱。放眼望去,父亲种植的菜园里绿意盎然,三伏天就播种的胡萝卜经过长达近半年的生长,稠密而生的叶缨还不曾见到黄叶,仍然十分劲爆的青翠着。
经过至少三个多月生长期的萝卜,熬过初春“倒春寒”的洗礼,不管是“红色、白色”的萝卜兄弟,还是紫中带红的胡萝卜都更加清脆可口,少了些辛辣,多了丝甜味,生吃时脆甜去火,熟炒时绵软香甜。
春节回家探亲,正赶上这满园翠绿,着实的又补了补“萝卜炖草鱼”,“萝卜炖骨头”,“白菜涮火锅”这些妈妈的味道。返城之时,父母又为我们准备了年货,新鲜的萝卜和白菜装了好几大袋,父亲还要往车里装上胡萝卜,我却认为胡萝卜炒熟后味道太甜,选择性的只要了几颗。离家千公里返城之后,没想到这胡萝卜生吃时特别脆甜可口,好似几十年前小时候才能吃到的味道,当时真后悔没有多带些这生长了近半年的胡萝卜。
菜园里以萝卜为代表的蔬菜,分季节,依时令而播种,施农家肥而生,循其生长规律而长,绿油油的菜地徜徉于太阳之下,历经雨雪风霜,更显青翠欲滴,那抹绿一经眼帘就深深的植入了你的胸怀,干涸的内心如注入了清泉,除了滋润还是滋润。
菜园里的菜,父亲播种,施肥,浇灌,养护。这里有父亲挥洒的汗水,也就多了些许家的味道,我把它称之为“家菜”。相比于“家菜”,在野地里自由生长的那些不知名的,可以食用,自由生长而少有人理会的野生绿色植物,我把它称之为“野菜”。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野味”,是小时候随父母参加“忆苦思甜”大会时喝到野菜汤。野菜汤大概是由少量的面粉加上大量不知名的野菜经大锅熬制而成。我和父母一样,也分到了半碗好似面汤一样,飘着菜叶子的野菜汤,我好奇而勇敢的将这半碗野菜汤分数次囫囵喝尽,虽可以入喉,但味道着实很苦。
现在物质越来越丰富,人们生活水平越来越好,到野外觅野菜,吃野菜的人越来越多,市面上出售的野菜也不少,大部分家庭都会用野菜拌馅来包饺子,野菜粗糙的根茎和纤维,干涩的叶片,刺啦啦的感觉,也别有一番味道。
野花中,最具代表性的野花,当属野菊,那一丛丛的野菊花,花香浓郁,吸引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此情此景真的应验了“野花要比家花香”这智慧的民间俗语,这一特性,在野菜身上没有得到延续,“野菜”没有“家菜”香。
野菜品种单一,生长在野地里,往下趴着地面而长,给人一种灰头土脸的感觉。用做食材,做法单一,味道也单一,更重要的是少了些人的气息,至少其生长的过程缺少了家的味道。
当以萝卜为代表的“家菜”种子被撒向松软平整的土壤,当一片片娇嫩的叶芽破土而出的时候,杂生在野地里的野菜也依靠自身强健的生命力应运而生,菜园里父亲那戴着草帽,提着水桶弯腰浇灌的身影,陪伴着菜苗的身影一起,时而变长时而变短,娇嫩的秧苗逐渐扎根茁壮成长,直到饱满的菜叶完全遮住身下的土壤,绿油油的菜园里一片生机盎然,此番景象正是“家菜”飘进心里的清香,我的眼睛里也只盛得下了这“家菜”。因为,此时菜园里的“家菜”确实要比“野菜”香。
2023年1月15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