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生活视角，映射人生真谛 ——评戴希小小说集《柳暗花明》
余清平
小小说集《柳暗花明》是著名作家戴希的新作，由群众出版社于2021年12月出版，获第八届鲁迅文学奖参评提名。书中收录他的小小说佳作64篇，且由中国作协副主席白庚胜，中国作协主席团委员、书记处书记邱华栋，中国作协社联部主任李晓东分别作序。64篇作品，在小小说界的天空中，如同64颗璀璨的星星，闪烁耀眼。
戴希是小小说（微型小说）界一个特殊的存在。他的作品题材广，包罗万象，生活处处信手拈来即文章。特别是他将生活融入小小说的能力之强，只要是生活中涌现的和即将涌现的，都能运用自如，用作小小说的故事核，讲出生活哲理。阅读他的作品，是很享受的一件事，更是能阅读生活。更加值得读者称道的是，戴希不仅仅是个著名的小小说作者，更是一个为小小说的抱薪者。连续推动并主办了九届“武陵微小说节”，并极力推动与《小说选刊》杂志合作，让微小说基地落户常德市武陵区。这一举措，令小小说的发展一跃千里，扩大了小小说作者队伍，让小小说为读者喜闻乐见。
读过《柳暗花明》的读者应该明白，这部小小说集的每一篇都是从人性、情感出发，又从人性、情感回归，作者对小小说的把控十分到位，深得小说的意蕴，诠释了人性的高度与广度。
毫不夸张地说，《柳暗花明》是精神清洗剂，能洗刷读者精神的污垢。生活于尘世的人，或多或少，于身体的伤病之外，也会有精神上的阻滞与瘀伤。身体上的伤病靠药和自身的免疫力治疗，而精神上的伤病，在药物和免疫力所不能到达的地方，就得用文学来医治。因此，这本小小说集可以说是人们精神上、灵魂里的良药。
《柳暗花明》主要是戴希近几年创作的小小说作品，题材包括爱情、婚姻、亲情、友情、工作和生活，有近代的也有古代的，有写平民百姓的，也有描述帝王将相的。说明戴希善于阅读生活，博览群书，知识广泛。
当下社会的现实问题，也是作者们必须书写的。《柳暗花明》中触及这个话题的作品有很多篇。如《其实很简单》《一串佛珠》《债》《新新乞丐》《一堂解剖课》《开道》《春风化雨》等二十几篇。比如，颇具代表的是《每个人都幸福》。生活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幸福，也有各自的悲伤。“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是，关于大多数人，只感受得到自己不幸的一面，而感受不到自己幸福的一面。《每个人都幸福》不仅解决文中孩子大家的心病，亮出幸福的旭光，也令读者恍然大悟和顿悟。一群身有残疾的孩子，都把自己的不幸向苏老师倾诉，而在智慧的苏老师眼里，看到的都是孩子们的幸福。他循循善诱，给孩子们一一指出他们幸福的一面。他的话就像一把开启幸福的锁匙，打开锁住孩子们心灵幸福之门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锁。
对亲情的书写，是《柳暗花明》的可看亮点。情感是人类自古以来就具备的原生态之情感，戴希善于捕捉生活中的各类情感。他无论写亲人、朋友、师生、战友、同事、邻里等情感，饱含烟火味。《订婚》《骨灰盒为什么会响动》《父亲》《装修》《啊，太阳》《租房》《爱情故事》等二十几篇。他在《因为母亲》里另辟蹊径，独具匠心，没有从正面去描写母亲，是从家庭的角度解读人性，使得这篇作品更具震撼力。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其凶残、狡诈程度令警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将其绳之以法。可是，却因为一件每个人都无法泯灭的思念，导致他落入法网——他思念母亲。更因为母亲，让他放下杀人凶器，拯救了几个刑警的性命。这让笔者想起，人性如同夏夜的萤火虫，虽处于黑夜也始终会发出忽明忽灭的七彩光亮，清辉澹水木，更加令人不能自已。母亲，不仅仅是一个贴在儿女心窝里的神圣名词，更会使其人性回归，哪怕是凶残的人。《因为母亲》的结尾是温情的，作品明着写凶手，其实，折射出的是母亲的伟大和人性的不灭。
至于网络话题，也是当下绕不开的热门话题，大多数人的生活离不开网络，因此，网络催生出许多故事。像《祝你生日快乐》这篇写网络故事的小小说，从网恋情侣的角度解读人性。当下一些情感空虚的人将网恋当做五彩缤纷的遇见，殊不知，有些令人迷醉的海市蜃楼始终是真实中的虚拟，看似存在，实则缥缈。不过，网恋是众生相，也有修成正果的。在《祝你生日快乐》里，戴希用睿智的眼光，假设了网恋的三种结果。作品的厚重之处在于男女主人公芦苇岸和林馥娜的心理刻画。他们是一对网上恋得很火的恋人，而芦苇岸又有家庭，这个是阻碍两人的绊脚石。林馥娜想搬开这块绊脚石，自然设计了一幕剧情。试探的剧情其实也有其不可预测性。这不，就试出了三种结果。《祝你生日快乐》给网恋的众生打了一剂预防针，告诫婚姻男女远离畸形的网恋。畸形的网恋不仅会令你失去友情，更会撕碎你的家庭，撕裂你平静的生活，到头来悔之不及。作品饱含哲理：爱情以真实的感情为基础，婚姻以真实的爱情为基础，靠虚拟世界寻觅或者结合，不仅徒劳无功，到头来终将吞噬苦果。
官场作品不乏刻画人性的佳作。在《柳暗花明》这本书里，有《脸面》《笑》等等。这些作品从官场的角度解读人性，令人想起俄国著名作家契诃夫的《小官员之死》，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契诃夫笔下，小官员切尔维亚科夫因为一个喷嚏而殒命。比如《笑》，虽然没有人因此而殒命，但墨局长掉了一个门牙，却让手下坐卧不宁，神情恍惚。关于这点，或许是时代、国情的不同，又或许是笔者善良，给墨局长安排一个领导出场，解了他几位下属的围。墨局长本来是个性格温和、亲民、很有亲和力的领导。他去了一趟华山后，问题就来了——见人再也不笑。作品行文到此，就如同打开的潘多拉宝盒，接连发生的一连串的众生相就像一条条鞭子，抽在许多人奴态的脸上。作品妙就妙在作者给墨局长安排了一个领导出场，让他的奴态也像他的下属遇到他一样一览无余。作品的一波三折是行文的另一个亮点，也给当下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官场里，奴态如此，很可怕，更是悲哀！
历史作品也是戴希文学河流里流淌的水。像《特别赏赐》《死亡之约》《那时》《宰相申鸣》《公主的新衣》《鹞鹰之死》等十几篇。自古道“文官谏死，武将战死”。这话也不尽然。一个耿直忠诚的大臣，遇到明主，不仅不会丢掉性命，还能成为唱颂千古的佳话。唐代魏征是千古第一谏臣，《鹞鹰之死》讲述他与唐太宗李世民的一段君臣佳话。唐太宗得到一只特别的鹞鹰，不仅会歌舞，且能给他按摩，治疗头痛之症。就在他把玩鹞鹰想着他治理国家的政绩而沾沾自喜之时，魏征来了。这个耿直、倔强、多才的臣子，不动声色，从古到今讲解治国安邦之道，直到鹞鹰在唐太宗的怀里憋死才告辞。唐太宗沮丧得咬牙切齿，发誓要杀掉这个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魏征。而作品的结尾峰回路转，长孙皇后来了。原来的真相是长孙皇后使的计谋。不得不说，“贞观之治”也得益于这个聪慧高德贤良的皇后。作品的诙谐，令读者忍俊不禁。
《柳暗花明》的每一篇的故事核都是独特的，用的技法也各不相同，归纳起来，都是解读人心，关注人性的，描写人与人的共性，有百川归海之势。这64篇作品，全部在刊发于《小说选刊》《中国铁路文艺》《小说界》《辽河》《山东文学》《湘江文艺》《人民日报.海外版》《百花园》《芒种》《安徽文学》《啄木鸟》等刊，并被全国几十所学校用于语文试卷。30多年来，戴希笔耕不辍，书写的小小说有1000多篇，且每一篇的质量俱佳，获得文学界的一致好评。
据笔者所知，戴希如鲁迅、余华一样，是个弃医从文的作家。他对小小说的执着，令医界少了一个医生，却令文学界，不仅仅是多了一个作家，更是多了一个小小说导师、一个引路人，一个小小说事业的抱薪者。这是小小说的幸事。
黎巴嫩“艺术天才”纪伯伦曾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渴望成功，只是去做；你不再追求空泛的成长，只是开始修养自己的性情；你的人生一切，才真正开始。”由此，我从戴希的小小说中悟出一个道理，奉送给广大作者：你不再追求无谓的虚名，只管认真地去写，你的传世作品，才真正启动。作家戴希有如此淡泊的心态，所以，他能写出《柳暗花明》这样高质量、脍炙人口的佳作。
（刊发《宝安日报》《湖南工人报》，《桃花源》2022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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