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年糕
在乡下,每年吃年夜饭时,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一些年糕。年糕年糕,寓意来年开门大吉生活美好年年高,岁岁为人们带来新希望。
年糕洁白如玉,制作过程非常讲究,大人们精选自种糯米加一定比例的粳米搅拌均匀,放在木桶中浸泡一晚后,再用石磨研磨成细粉。翌日,只见爸爸早早地架起了磨盘,并将其里里外外清洗得干干净净,试推几圈后,磨盘就欢快地飞旋起来。每转一圈或几圈,妈妈就滔一勺子浸米喂进石磨嘴中。在这飞旋的磨盘中喂米得相当敏捷,不然的话,就会被磨首碰得四散。此时白色的米浆如同奶水般汩汩地从磨盘四周淅出,汇成一股流进置于石磨底下的大木盆中。
研磨完毕,妈妈撑开事先准备好的白净绢布袋,爸爸端起大木盆将米浆灌进布袋中,扎紧袋口,放在石板上,再用巨石压在布袋上面,米浆中的清水慢慢沥出,几个小时后,袋中留下的就是纯糯米粉。
爸爸将糯米粉打散放置洋瓷脸盆中,反复搓揉捶打至黏黏软软表面发亮,再制成几种不成规格的年糕分放篾制粑粑折子上,大的放中间,小的放四周,彼此之间稍留一些间距,免得蒸时变成一大团。做好后,连粑粑折子一起放进柴火灶上热气腾腾的大铁锅中蒸熟。灶中,熊熊大柴火红彤彤,冒出的火苗热浪与锅中的水蒸气混在一起,整个屋子烟雾缭绕,暖烘烘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幸福的年味儿氤氲整个村庄。
在蒸上一笼时,爸爸像变戏法似的,用糯米粉捏成各种动物年糕逗我们姊妹开心。小兔、小鸟、小鸭子、小蜜蜂、大元宝在他手中活脱而出。我们争着嚷着要这要那,叫声笑声汇成一片,气氛欢乐祥和。
“出锅啦!”随着妈妈的一声欢呼,我们姊妹一拥而上,人手一只。趁热咬一口,细细品味,热乎乎、香喷喷、甜甜糯糯的,好吃极了。“慢慢吃,别烫着。” 爸爸关切地叮嘱我们。
每逢这时,最喜欢讲传的谭十公公总会来帮我们烧灶火,并告诉我们年糕的来历。远古时期深山老林里有一种怪兽叫“年”,四季以捕捉野兽充饥。可入冬后,大多野兽躲藏到山洞中休眠了,饥饿难耐的“年”便下山伤害百姓。后来聪明智慧的“高氏族”,用粮食搓成一条条,揿成一块块地放在门外。人们躲在家里,看到“年”吃饱后回到山上去了,便纷纷走出家门相互庆贺躲过了“年”关。这种避兽害的方法,年复一年,代代相传。因粮食条块是高氏首创,旨在喂“年”度关,人们就把“年”与“高”联在一起,称作为年糕(谐音)。
这个传说是真是假,无从考证,我们却一直信以为真。
出笼的年糕放到折子上晾干,等表面不粘了后,可将其放入饭筲箕中高悬于灶台上,也可放入清水中贮存,这样年糕久放而不开裂。等到正月来客时,取出切成片状,在锅中炸得金黄油亮,再淋上白砂糖汁,外脆内柔,口感软糯,便成了人见人爱的上等美食。蔡中哥每年耍龙灯到我家,都要吃一大碗,边吃边夸“婶婶做的年糕,又香又甜又糯软,真好吃!”直夸得我妈心里乐开了花。
“拜年拜年,粑粑向前。”正月初一二里,邻家细伢子细妹子来给长辈拜年,除每人发一把糖果外,总得搭上几只糯米粑粑(小年糕)。他们捧着粑粑连声谢谢,笑得合不拢嘴,跑回家后用纸包上在清水中浸湿,放入火炉的红灰中煨得香喷喷的,一口下去表皮焦脆,内里软糯,直称“美味”。
年关又至,儿时吃年糕情景恍同昨日,至今依然唇齿留香。现在经济飞速发展,人们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却找不到往昔浓郁的年味了。好在,父辈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孜孜以求与顽强拼搏精神,一直激励着我们不畏险阻毅勇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