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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极地阳光(十)、时光

2020-09-24抒情散文娴情逸致
时光是最好的剪刀,能剪裁出不同的个体风貌。就像每个人所走的路不同,路边的风景也各异。我们不能包办时光,只能跟着时光上路。一个个脚印,印刻在时光的无影幕布上,谁能说,那不是人生的收获?我少时的时光,引领我脱落去幼稚的风貌,逐渐收获成熟的心身。
  时光是最好的剪刀,能剪裁出不同的个体风貌。就像每个人所走的路不同,路边的风景也各异。我们不能包办时光,只能跟着时光上路。一个个脚印,印刻在时光的无影幕布上,谁能说,那不是人生的收获?
  我少时的时光,引领我脱落去幼稚的风貌,逐渐收获成熟的心身。新学年在秋雨缠绵中拉开序幕,我升入了初中。升入初中后的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变成大姑娘了。我有了自己的秘密和心事,如,胸部的悄悄隆起,月经的来潮,让我萌发了羞怯的意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做事张扬了,而是含蓄了许多。我每天走在上官巷1号院到文津巷学校的路上,看到高年级的男同学,用挑逗的话语起哄长得漂亮的女同学的情形时,便远远地躲开,但又忍不住地回头悄悄看,听着那些男生嘴里叫漂亮女同学“米子”,便不得其解。最后才搞明白,“米子”的意思就是说,那些漂亮女同学作风不正经。至于怎么个不正经,我还是不知晓。
  刚入初中,除了青春期心理朦胧地萌发外,我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学习上。初中的科目一下子增加了许多,如化学、物理、地理、历史等,学习负担也一下加大。而增加的外语科目,我却是在糊里糊涂中选择了学习日语的班级。原来学校要建日语小语种班级,便在新设的初中班级中定了两个班学习日语,而我听从了同学们的说法,即:学了日语,将来考学竞争不激烈。这样,我在初中三年,高中二年学了五年日语,但在日后的继续深造中始终与学校设的英语学习不合拍,甚为苦恼。虽然经过自学等途径学习了英语,但只是勉强通过考察,到现在也为不能辅导儿子的英语而遗撼。同时,在以后的时光中了解到历史上日本侵华犯下的滔天罪行,便有些后悔选择了日语。也意识到,人生中存在着许多选择,它们就如不同的路口,引领我们走向不同的方向。
  而就在我进入初中的学习后,我的大姐要结婚了。她的结婚对象是正在部队服役、旧时小院童年的伙伴俊的大哥。大姐夫家和我家既是邻居,又是老乡,可谓是知根知底。大姐比大姐夫是大二岁的,大姐起始有些不愿意,但长相英俊,性情开朗的大姐夫坚定地对大姐说:我今生谁也不娶,就娶你了。我想,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枉然这一片真情的。大姐夫在我家就如同我们的亲哥哥一般,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我们都亲切地叫他哥哥。等大姐夫从部队上一转业,便和大姐结了婚。大姐结婚的那天,是要把手腕上戴的手表和骑的自行车留下来的,并且给了三姐。妈妈给她唯一的嫁妆,是她用过的一床旧被子。嫁妆是少了点,而且从现在的眼光看,甚至有些寒酸。但那时的情况就是如此,物质还很贫乏,生活还不富裕,即便是再后来的二姐结婚,也只是比大姐多了两床新被子而已。那时的婚宴也很简单,是双方家里的长辈在一起摆一、两桌酒席。大姐是被大姐夫步行迎娶去的婆家的,就是我家原来居住的文庙巷11号院。而大姐结婚的那天,我却没有被邀请去吃酒席,可能我还小,不够资格列席。但我那天望着远去的人流,心里是多么想去吃大姐的酒席的,这也是我少时的一个遗撼,但我从来没有对大姐讲过。
  新的学习生活总是带着新鲜的味道扑面而来。刚开学不久,我们便先进行了2周的军训,随后又进行了一个月的学工,学校意为开门办学。军训是在杏花岭体育场,请了部队上的两个战士训练我们队列和走步。学工是在位于太原府西街的山西客车制造厂,这个客车制造厂我以前并没有去过,估计现在已在新的经济格局冲击下不存在了,早已被转型和兼并。进了厂门,能看到分布在不同区域的各个车间,工人们都穿戴着蓝色的工作服,我和另外两个男生被分到了电焊车间。电焊车间并不大,里外相套的两个房间加起来不到20平方米。我看着工人们在护眼罩下电焊,发出刺眼的电火花就极为胆怯,始终不敢上手干活。工人师傅们看我胆怯,又是女孩子,便让我每天帮忙出车间的黑版报,这可是我很乐意、也很擅长干的活。于是,我每天去了电焊车间,先把黑版上的旧版报擦掉,再用不同颜色的粉笔,图文并茂地出新版报。上面有我用蓝色粉笔画的长方形的大客车,有用白粉笔写得隶书版报,有用绿色画的街道、房子、绿树和小草,电焊车间的工人们看到后都表扬我出的版报好,最后,工人们给我评语表上填的是优秀,但我是一次电焊的活也没操作。通过这次学工,虽然电焊活没学会,但我感受到了工人们待人朴实热情的风范。最朴实的人性中才能散发出最夺目的美的光芒,这次学工也成了我人生一次宝贵的经历。
  而每天日出日落的平稳生活,其实却潜藏着暗流。就在我平淡、无忧地度过每一天的时光时,我却不知,我的父亲正经历着市公安局严重派性斗争的残害。派性斗争是文化大革命后遗留下的后遗症,也是极大地影响人们身体和灵魂的恶瘤。
  父亲,我心目中的英雄,一个耿直无私的、勤勤恳恳为党和人民工作、立于天地间的男人,却被单位屡次列为政治运动的对象。无论是打倒刘少奇的,还是邓小平,以及粉碎“四人帮”的政治运动,父亲总是被持有不同观点的对立面人士进行批斗,直到80年代后,国家严厉废除派性斗争后,父亲才彻底摆脱了这种残酷的斗争,但身体却极大地受到了摧残。
  就在我学工的期间,父亲被单位的对立面拉到了公安礼堂批斗。接近中午,仍不见父亲归来。奶奶用保温桶盛了点饭,让我和三姐提上饭桶去单位看看父亲。我和三姐来到平时看过无数次电影的、位于市公安局里边的公安礼堂外,因为窗户很高,我看不到礼堂里面的情况,只听到里边大声地批斗声音。我和三姐从旁边搬了几块砖,踩上去,爬上去往里瞧。父亲低头坐在公安礼堂的前边的椅子上,身体被警服大衣反拴着,主席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估计是患有高血压的父亲在站立状态的批斗中几次晕倒,所以才被用大衣裹挟反邦到椅子上接受批斗。我的心灵被振撼了,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做错了什么事情,一个没日没夜工作的人,一个不谋任何私利的人,缘何变成了被批斗分子。我心里好坏人的界线立即被模糊和分辨不清,但我又坚信,我的父亲绝对不是坏人。
  批斗结束了,我看到父亲被两个人架着到了一间小屋。我和三姐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小屋,看到父亲有气无力地歪坐在一把木椅上,脸上戴着眼镜迭落在地上。我们向里边看守的人说给父亲送饭,父亲听到我们的声音,微弱地抬起头来看着我们说,回去吧。我们不敢多言语,放下饭桶,不情愿地离开了那小屋。我最后也不知父亲是否把我们送的饭吃掉,但我心里清楚,他的精神和肉体正在受着痛苦和磨难。
  晚上,父亲被送回来了。奶奶和妈妈迎上去,看着父亲憔悴的面容,在一旁无声地落泪。在那个没有是非、可以任意颠倒黑白的时代,有多少和父亲一样的人受到无尽的怨屈。
  父亲的单位离我上学的学校并不远,父亲单位大门口贴的铺天盖地的“打倒XXX!”的大字报,被我的许多同学上学路过时看到,于是见了我问,XXX是不是你父亲?我不知如何回答,面部写满了惶恐,这无疑就是答案。
  父亲每次受政治运动冲击的时候,我们家安装的电话就会被拆掉,父亲也没有了轿车接送的待遇。这些境遇都在无声地在告诉我,我们家倒霉了,是受批斗的对象。从此,在我的生活里,阳光不再鲜亮,而是变得惨淡。有词曰:少年不知愁滋味。而我在时光的游走中,知道了生活中愁苦的滋味,为了父亲,为了他受的无端的磨难。
  (2011年5月16日写于枫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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