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碑
冯俊龙
一
每个人的一生，都希望能给自己树立一座丰碑。但有的碑上，刻写的却是不幸和悲伤。
获得第八届中国冰心散文奖的《穿越生命》，是袁瑞珍老师给她亲爱的外孙女璐璐，那位不幸患了白血病，在8岁半逝去的可爱小女孩，树立在人间的一座碑，一座叩问苍天、俯瞰人间的生命的碑。透过这座刻写不幸与悲伤的碑，我们看到《穿越生命》的写作意义。
这部既可以当成小说来读，也可以看成是散文的文学作品，围绕着一位聪明、美丽，不幸却又万幸的小女孩罹患恶疾，家人、亲朋、社会坚持与死神搏斗，最终失败的故事。这部书写人间有大爱，命运却难掌控的文学作品，让人深悟生死是世间常事，好好活着，才是幸福。但一个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人生，无论如何都让人扼腕叹息。如何将这样的悲伤宣泄，或者如何让别人尽力避免这样的悲怆，《穿越生命》的作者和读者，一遍遍从这些泣血的文字里，寻觅、思索、总结。
二
幸福难掌控，幸福也简单。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小璐璐生活在相亲相爱的家庭，已是一种极大的幸运。这种幸运，自然也包含继父对她无私的爱。在科技、经济、社会高度发达的今天，人和大自然的斗争，通过疾病表现出来。这是社会的病，还是人性的恶，或者发展的过？没有亲历的人，或者暗自庆幸，或者淡然处之，或者振臂疾呼；已经经历或者正在经历的人，或者痛不欲生，或者心急如焚，或者沉痛不已。如果简单地把是否经历看成不幸或幸，把死亡或者活着归集为痛与不痛，那么人间就没有救赎，人生就有太多不值得。
袁瑞珍老师在《穿越生命》中，有那么多的诘问；小璐璐走后，她的父母捐助金钱、捐献骨髓救助白血病病人；在一次重述就是一次剧痛的悲伤中，《穿透生命》成为很多人读一次就哭一次的书籍，这些，都是袁瑞珍老师及她的家人异于常人的地方。正是这样，袁瑞珍老师著作的《穿越生命》，才成为小璐璐留在世间的碑。
这座碑告诉世人：活着实在不易。珍惜生命，我们不但要有爱，还要用心。
三
叙述也是一种宣泄，悲痛不宜总埋心底。
逝去的灵魂需要安息，活着的人要心怀希翼。我们不能掌控生死，但我们能掌控情绪。任何人都会经历生死离别的伤悲，我们总要学会接受。这种接受不是逆来顺受，也不是坦然超脱；这种接受是为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继续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改变，活着的人要替逝去的人把责任承担，活着的人要为逝去的人为社会奉献更多的爱和温暖。
《穿越生命》已经从个人情感转化为社会叙事。一个人把血淋淋的伤口展示给别人看，这是有勇气正视痛苦。一个有勇气正视自己痛苦的人，才有勇气面对苦难，才有信心消除苦难。小璐璐的不幸是她罹患疾病；幸运是她的家人在竭力避免发生悲剧：患病之后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小璐璐生命，病逝之后将小璐璐的遭遇公诸于众，让更多家庭避免发生相同悲剧。这是将“小我”转换成“大我”，让自己得到解脱，让更多人引以为戒。
这样的悲情是人间最真挚的感情，最能引起人的共鸣，让人在震颤中改变自己的行动和内心。
四
文学作品记载着人类悲欢，它除了让人接受情绪感染，更是让人在思想上得到启迪。
一个家庭遭受如此重大不幸，记录下来需要耐心和坚韧。况且，这种目前治愈希望极小的恶疾，说明研究还不够深入。专业知识、专业术语对一位文学创作者来说，也是很为难办的一件事。并且，作为家庭成员又曾经身受重伤，不可能时时、事事亲为的奶奶，事过境迁，竟然把跨度长达几近一年的事，描写得如此清晰，这不能不让人叹服袁老师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善于运用合理想象的文学才华。
这样私密的个人叙事，亲历的人都是至亲，在作品中的“站位”要不偏不倚，这也许是比较有难度的事。《穿越生命》出版发行已久，并且颇有影响力，可以想见袁老师的处事协调能力。这从书中的描写也可以看出，参与挽救小璐璐生命的每个人，都心中有爱、肩上有担当。这样的家庭，面对灾难的团结一心，也值得很多家庭借鉴学习。
从容不迫才是正对人生的正确态度。有了这种镇定，才能知道如何面对死亡，才能知道如何正确处理人际关系。
五
所有的爱都需要传递出去，所有的丑恶都需要鞭笞。这是文学传递思想的根本。
就像影子是人的阴影，社会也不可能全部都被阳光照耀。如何让美好的继续美好，丑恶的变得美好，作为有良知的作家，只有努力让世间的每个角落都充满灿烂阳光。《穿越生命》中的家庭、小璐璐就医的医院、社会对白血病的理解，都或多或少与利益沾边。将现实中发生的事写成文学作品，而又不能失真，如何取舍，这需要技巧。
不管是作者使用春秋笔法也好，还是作者增补删减也罢，能够把这类现实题材写成如此出彩的作品，实属不易。《穿越生命》的写作意义，正是它具有将普通人生活中的平常事，通过传播，达到社会宣讲效果，让更多人认识到人和自然和谐相处、人与人坦诚相待，才能让温暖与爱洒满人间。
不是每个人都会理解悲情，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袒露心扉。作家的担当，做人的善良无私，勇于奉献的精神，让袁瑞珍老师将满腔的爱倾注在这部字字喋血的著作中，为心爱的小璐璐在人世间树立了一座生命的碑。这座碑上的不幸和伤悲，将是无数家庭生的希望，将是无数人向往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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