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虎添翼
小时候一……
去年秋天，国家邮政总局要我为虎年生肖邮票配一副对联，用在“赠送版”上，送给订购邮票年册的人。邮票图案寄来共两枚，我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图案是家乡的“东北虎”。
小时候一哭闹，大人就说，还哭？小心让大老虎听见。还没见过大老虎长得什么样，就被吓得止住了哭声。
其实，小孩子还是很喜欢老虎的。过年了，穿上虎头鞋，带上虎头帽，男孩子就愿意让人夸“虎头虎脑”。后来，不知怎么，小说、戏剧、评书、相声，铺天盖地的“武松打虎”，误导了人们，仿佛猎杀老虎是彰显天理，为民除害；直到中国的虎种几乎只剩下东北虎，而东北虎也难见踪影的时候，才意识到必须保护这“山中王”了。
保护老虎，是保护人的朋友，保护人的情感，保护人的追求。翻开成语字典，里面有许多催人奋进的词汇，都是和虎相关的：生龙活虎，虎啸龙吟，虎跃龙骧，虎踞龙蟠，龙行虎步……仔细想来，就连“放虎归山”“与虎谋皮”“为虎作伥”里的虎，都不那么让人生厌了。幸好人类醒悟得早，近年关于东北虎的信息多了起来，有心人录制了真实可靠的虎影、虎群，人们对于虎的矛盾感情，又逐渐偏回热爱与敬畏。
沿着生态变化这一思路，我的对联写成：
虎踞春山观锦绣
家临吉水旺儿孙
第一枚邮票叫“国运昌隆”。一只威风凛凛的东北虎立在山岗，虽然是静态，我却给了它一个“动作”，就是“观看”。虎的视力极好，想像中，它看到了近处的森林，远处的农田，四围的花海，无尽的风景。生态优美的锦绣江山，才是我们祈盼的国运昌隆。
第二枚邮票叫“虎蕴吉祥”。还是拟人化，还是说环境：老虎洞就在吉祥的水边，这水，如天然矿泉水般清泠洁净，可以放心饮用。这环境利于生物繁衍，虎子虎孙自然兴旺。
写到这里，忽然想到古人留下的成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虽是比喻深入困难境地，才能取得成果，可当年班超说这话，怎么会想到去抓虎洞里的虎仔呢？可见，“恶虎”的骂名由来已久。旧小说中的恶霸，其绰号多与虎关联；现今的大贪官，早就成了该打的“虎”。
然而，更多时候，虎是一种敬称。继亚洲四小龙之后，广东有四小虎（东莞、中山、南海、顺德）、苏南有五虎（无锡、江阴、张家港、常熟、武进），高僧、将军、教师、篮球运动员都可以称为“四虎”“五虎”……据说，不少人家想在虎年生个虎仔，或者虎妞。
说句“公道话”，老虎最早不是“吃人”而是“吃鬼”的。传说古时东海有度朔山，山上有大桃树，其东北有门洞，众鬼出入。荼和郁垒二神把门，见有恶鬼，便以苇索捆上，丢给门旁的老虎吃掉。后来，荼和郁垒，演化为桃符，进而成了过年时节贴的春联了；虎，与“福”谐音，也随之走进千门万户。
如虎添翼，形容做事情得到极大的帮助，仿佛给老虎添了一对翅膀，可以飞起来，更高更快。我们要做的，应该是“为虎添翼”，为它插上两只翅膀：一只翅膀叫做生态环境，“虎踞春山观锦绣”；一只翅膀叫人类关怀，“家临吉水旺儿孙”。
（作者为中国自然资源作协名誉主席，中国楹联学会主要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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