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杏花报春早
兔年的新春,暖融融的,从大年初一开始,就气温回升,艳阳高照。暖阳之下,古宇湖边的孔子公园人流如织,宽敞的广场上,挥舞着艳丽纱巾的大婶们妖娆起舞;长长的廊亭中,把玩着民族乐器的大叔们专注演奏;一个个穿着新衣服、拿着小零食的孩子们,活蹦乱跳,穿越其中;高高的孔子塑像前,还有几个文化人列队成排,虔诚地向先师行礼。
透过这片欢乐的海洋,我惊讶地看见坡上崖边有一棵树,白花花的,好像是开花了。忙拾级而上,果见一棵并不十分健硕的杏树,细细的枝丫上,立满了含苞欲放花骨朵,它们一个个嘟起小嘴巴,途着深深浅浅的口红。半开着的花儿,则羞羞答答地显露着稚嫩的粉和晶莹的白;怒放的花朵不多,却骄傲地张扬着雪白的花瓣,袒露出粉红的花芯,喷发出春天的气息。
杏花,不愧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报春使者。当年唐玄宗在庭院内一边兴致勃勃地敲击羯鼓,一边放声歌唱自己写的《春光好》,不就把满庭杏花都催开了吗。
眼前这一树杏花,定是被欢乐的人潮和明媚的阳光催开了的。更重要的是,在它的前方,就是“杏坛讲学”的群雕,它是这里不可或缺的底色。
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反复给我讲过“杏坛讲学”的典故,得知孔子在他讲坛前面亲自栽种了4棵杏树,故称讲坛为杏坛。孔子端坐杏坛,悉心教学,诲人不倦。在列国游学时,也广聚学子在杏林讲学,就是休息,也是静坐杏坛,闭目养神。他倾注毕生精力,教学子三千,得意门生七十二人,个个学有建树。
自打家门口建起了孔子公园,我便是这里的常客,每次,都要在“讲学堂”的青石蒲团上坐坐,敬瞻慈眉善目的孔子正襟“讲学”,模仿七个学子认真听讲,静心屏气,反省自己有没有学而不厌。
幂幂之中,我和“杏”的缘越结越深。1977年恢复高考时,误打误撞入了医道,又被“杏林春暖”的故事深深吸引。老师说:三国时期,江西名医董奉,给穷人看病从不收钱,只求每看好一个小病,给栽种一棵杏树;看好一个大病,栽种五棵杏树。几年之后,这里便长成了一片杏林,年年杏花报春,岁岁杏果累累。董奉以杏仁、杏肉入药治病,以杏果换粮,赈济贫困患者。于是,“杏林春暖”传为佳话,不但赞誉医者仁心、医术高明,“杏林”二字还成了中医药行业的代名词。
正是与“杏”结缘至深,所以我特别喜欢吃杏子。春末,满树的杏花谢了,枝头上就立起了一颗颗青色的小杏子,便迫不及待地摘一颗放进嘴里,苦苦涩涩的,却听见苏轼浅吟:“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初夏,杏子熟了,黄澄澄、肥腴腴的,放在嘴里,肉软汁甜,满口清香,便情不自禁地低唱起范成大的“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
谢谢你,早早报春的一树杏花。是你静悄悄地扣开了春天的大门,让我提前看到了春的绚烂,夏的繁盛;是你让我穿越古今,重温“杏坛讲学”的典故,重拾“杏林春暖”的情怀。时光不语、岁月成诗,你还让我在平凡生活中的平凡果实里吃出了远方的诗情画意,让自己把身心完全沉浸在一幅向阳而展开的崭新画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