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最近的佛——仓央嘉措

离人最近的佛——仓央嘉措文 暖玉
仓央嘉措，西藏六世达赖活佛，15岁坐床，但不羡净土恋红尘，24岁便被俗世的“尘”与“尘”的纷争“挤”进青海湖。

套用当代人的思维，仓央嘉措既是诗人中最高的佛，又是佛中最好的诗人。这样的人是中国迄今为止第一人。

而我要说，仓央嘉措应是诗人中最贴近人心者，是佛中离百姓最近者。贴近人心的诗，当是好诗，它表达了你的心，我的心，大家的心。离百姓最近的佛，就是真佛，它懂得你的心，我的心，大家的心。

佛死，佛会再生。再生的佛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当然，那是指孩童时期的你或我。每个刚出生的孩子都有可能是佛的化身。孩子慢慢长大时，便是他离佛越来越远时。活了的佛最终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那个叫阿旺嘉措的男孩子，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你信，他是活了的佛；你不信，他也是活了的佛。

成佛后的阿旺嘉措改成了仓央嘉措，就像悉达多成佛后改成了释迦牟尼。释迦牟尼是自己修身成佛。仓央嘉措呢？也许是死去的佛将他托送到人间，也许是活着的人请他坐到了佛坛。佛的送与不送，你永远不能知，人的请与不请，也只有请的人知。总之是，你不知，我更不知。可知不与知，活佛就是活佛。

那么，活着的佛是人还是佛？是佛人，是人佛。是着了佛衣的人，是穿了人衣的佛。着了佛衣的人更接近人，穿了人衣的佛更接近佛。着了佛衣即是佛，易，一袭袈裟，一把剃刀而已；穿了人衣即是佛，也易，一个微笑，一句善言，便可。

仓央嘉措是人，又是佛。他有人的独爱，又有佛的博爱。那么，独爱与博爱，孰乐？人说，独爱乐。佛说，博爱乐。人说，人的独爱是否违背佛的博爱？佛说，博爱是爱，独爱也是爱，是爱，佛就喜欢。人说，男女之爱呢？佛说，男女之爱也是爱。人说，那你为什么要人在向佛的路上舍去男欢女爱？佛说，那只是人们的以讹传讹。红尘苦世，只此男女二人，如果水火不容，天地早如竭泽。只有男女水乳交融，苦世才会有甜。你们的苦中得甜，正是我最想看到的。

如是，仓央嘉措就是那最懂佛之人，最懂人之佛。最懂佛，就是离佛最近。离佛最近的人，是最易最能听见佛之耳语的。颂在口中的佛经只会让佛的耳朵生茧子。佛知道，口可以由心内生，也可以由心外生。颂着佛经走向佛，类似于古时官员出行时的鸣锣开道。前者颂给佛听，是扰了佛的清静；后者敲给百姓听，是肃了百姓的安静。扰了佛，佛也许一笑而过；扰了百姓，百姓也许一怒而视。颂着经走，不一定先期接近佛；鸣着锣走，却一定后期接近佛。

佛对仓央嘉措耳语的是什么，佛没说，仓央嘉措也没说。但他的所为或许就是得了佛的认可，否则，怎么会那么地易动情，易动真情？怎么会义无反顾地一路向爱？

如此，那些看似爱护、尊崇仓央嘉措的人，便是违了佛的旨意。他们想斩断仓央嘉措的爱，以为这样，仓央嘉措就会匹配佛应该坐着的那个宝座。匹配佛的座位的佛，才是最能接受顶礼膜拜的佛。可仓央嘉措就是对那个座位没有兴趣，甚至想逃离那个座位。

仓央嘉措最终离开了那个座位。可究竟是怎么离开的？是有些想斩断仓央嘉措爱的人，把他从佛的身边推远的，还是佛嗔怪那些人，不应该仅凭一个座位宣告佛的诞生，从此领着仓央嘉措走向了一条用脚行走，而不是用屁股行走的向佛之路？我更愿意相信后者。

其实，即使仓央嘉措坐在布达拉宫的佛座上时，他也是用脚在向着佛走。可到底用脚走没有用屁股走得远吧，24岁的仓央嘉措就被青海湖的碧水涤进了佛指给的天堂。是他人意？是佛意？还是己意？重要吗？不重要。既然已经归了，还问来路做什么？既然都得归，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仓央嘉措一定不会计较。不管他的归出于谁之意，在归后得以和所爱之人团聚，这，可是他的诗早已表达的。他不但不会计较，他还应该感激呢。同生是偶然，相爱的人同死也不是必然。死在前者，或许是人意己意的二选一，死在后者，却是单选的己意。这不是二选一的己意，需要的是比天还大的勇气。勇气来自哪里，当然是爱。当于琼卓嘎呼喊着“仓——央——嘉——措”纵身跃入湖水的那一刻，你相信吗，已经沉入湖底的仓央嘉措必定会张开双臂，向着湖面上升，上升，直到把于琼卓嘎紧紧搂在怀中。

相爱之人，终于“走”到了一起，然后，他们一定会牵手走到佛的面前。佛笑了，他们也笑了。佛说，谁让你们这么早就来了？仓央嘉措说，是我们自己想来的。于琼卓嘎说，是我们自己要来的。佛不笑了。佛在沉思。仓央嘉措和于琼卓嘎忐忑了，我们怎么能在佛面前说谎呢？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佛一沉思，天堂里就会有一颗星被点化成佛。爱该爱的，是离佛近了。不恨该恨的，就已然是佛了。

仓央嘉措生时，是藏民心中的佛。仓央嘉措死后，便成了藏民头顶上的佛。头顶上有太阳，有月亮，有星星。是太阳是仓央嘉措？是月亮是仓央嘉措？还是星星是仓央嘉措？都是，又都不完全是。太阳有升有落，月亮有圆有缺，星星有明有暗。仓央嘉措应是藏民头顶上永不熄灭的灯！


[ 本帖最后由 暖玉 于 2011-4-7 16:5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