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出梅话小暑
和暑紧密相关的概念是“……
暑是炎热的意思。小暑和大暑,就是节气歌里“暑相连”那两个相连的节气。小暑就是小热,大暑是大热。不过,现在很多个小暑也热得和大暑不相上下了。
和暑紧密相关的概念是“伏”。有的老人会把暑假说成伏假,但暑和伏,当然不完全是一个意思。暑天的概念可以很长,包含夏天和秋天,而伏天特指最热的一段儿夏秋时节,有三十天或者四十天两种可能。伏天有初伏、中伏和末伏三个,所以叫“三伏”,初伏和末伏都固定是十天,变数在中伏。如果夏至到立秋之间有4个庚日,那中伏就会是10天,而有的年份也可能有5个庚日,那中伏就会是20天。
说到庚日,来自“天干地支”这个古老的纪年法,天干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庚排第七。天干共有十个,每隔十天就会出现一个庚日。每年夏至之后的第三个庚日入伏,因为庚日的变化不一定,入伏的时间也就不一定。小暑节气在夏至之后十五天,这样说来,小暑在先,入伏在后,过了小暑节气,之后才入伏。
伏,在这里是藏阴气于炽热之中的意思,是潜伏、藏起来的意思。从字义上说,伏本来也有趴着的意思,可以想象伏天里趴在地上伸出舌头的狗,喘着粗气,大半天也不动,人畜都要“歇伏”,伏天一动一身汗,静止也是养生。
小暑节气,太阳到达黄经105度,在每年公历7月6日到8日交节。两暑相连的这段时间,不仅气温高天气热,湿度也最大。如果仅仅是高温还相对好忍受,湿度大实在让人不“爽”。爽,可以形容心情舒畅,本意是身体清爽带来的舒适感。爽和凉连起来叫做“凉爽”,光是凉不行,还要爽才可以,凉了才爽。爽,实际上就是对湿热的摆脱,在暑热里走进空调房或者洗个澡,这种感觉就是爽。湿热,也叫做闷热,还有相近的词汇叫溽热,别说动,静止都出汗。天津话里还有一个形容湿热的字是“打卤面”的“卤”,这天气太卤了!卤本来是一种黏稠的汁液,可想湿热的程度。卤的含义里还有肥胖、不利索的意思,也有人认为这个字可以写成粗鲁的鲁。
空气的潮湿,来自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海洋季风,我国东南沿海地区普遍有这样的天气。天津虽然在北方,但也在东部沿海,所以也是又热又潮湿。我国西北地区气候再热,也不潮湿,就算气温再高,人站在树荫下马上就凉快了,就是因为距离海洋太远的缘故。
小暑时节入伏,也出梅。梅雨季节,连雨天,雨水有可能下个不停,也可能下得停停歇歇的。南方的窗檐、台阶和地面上都能长出青苔,透着潮湿和霉气。到了小暑时候,梅雨时节算是过去了,不再下那样淅淅沥沥没完没了的雨了。但雨毕竟还是会下的,而且是下暴雨,伴随着大风、雷声、冰雹。雷暴天气和高温一样,虽然小暑时不如大暑时的厉害,但也足够有气势了。
小暑的三候,一候温风至。从小暑开始,天地之间没有凉风,风是温热的,个别的时候已经能达到“上蒸下煮”的程度。蒲扇和电风扇只能让风流动起来,但并不能制冷。人们躲在树荫下和屋子里,躲得了高温,但躲不了湿热。跳进水里游泳,好像能解决一时,一旦上岸会觉得更热。很多人感慨和疑问,在空调出现之前,人们是怎样避暑的呢?那时当然也有那时的活法,比如躲到地下室去,吃井水泡的西瓜,晚上抱着竹子做的“竹夫人”睡觉,用去年冰窖里储存的冰块用来“冰镇”,甚至暂时到一些能避暑的地方去居住……
二候蟋蟀居宇。宇是屋檐的意思,因为热,不仅人要避暑,就是蟋蟀也会离开田野,到人的庭院来,藏在墙角下、屋檐下、砖缝里。蟋蟀就是蛐蛐儿,我印象里在小暑的时候,蟋蟀一般不叫,“秋虫唧唧”,立秋之后蟋蟀才叫得欢,叫得让人伤感,那时往往夜凉如水,人们意识到,生命里的又一个夏天已经过去了。蛐蛐儿和蝉,都是利用翅膀的震动才能发出声音,小暑到大暑期间,正适合斗蛐蛐儿。我那时也有蛐蛐罐儿,玩儿过一阵,但那只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儿罢了。斗蛐蛐和斗狗之类,过去都可能是下注很大的赌博活动,历来有很多故事。
三候鹰始鸷。鸷这个字的本意是凶猛的禽鸟。有个词汇叫做“阴鸷”,形容人阴险狠毒。鹰始鸷的意思是鹰开始变得凶猛,有了杀心。小暑节气地面储存热能多,气温太高,高空中反而清凉。幼鹰随着老鹰,从鸟巢而起,在搏击长空之中,学飞,也学搏杀之术以猎食。
鹰也能意识到某种辩证关系,表面上天气热到如此,阴气其实已经来临,鹰能感阴气而生杀心,才可能成长,成为雄鹰。鹰也有很多种,有的鹰很大,就是“弯弓射大雕”中的雕,小的鹰就是“鹞子翻身”中的鹞子,学名叫雀鹰。
稻子、玉米、棉花,这些重要的农作物在小暑时节自顾生长,都到了关键时候,这时农事活动仍然繁忙。精心呵护与放任生长,当然大不一样。辛劳的庄稼人抵挡高温、干旱、渍涝各种不测的方法,无非是灌溉、施肥,像对待孩子一样,田里的苗由小变大,到秋收时颗粒归仓,哪个环节大意了,亩产量都不一样,籽粒的饱满度、庄稼的成色也都不一样。农人不易,就算再辛勤和用心,一场大旱或者大涝可能就全完了,在天灾面前,个人的力量还是显得渺小。尽管这样,人们也还是摸索着和自然相处的规律,一点点地活得更好。
北方民间有“头伏饺子二伏面”之说,小暑时节又吃饺子,好像一点新意也没有,然而又能有什么新意呢?吃饺子总也吃不腻,年复一年,日出日落,岂不是很雷同?出了梅雨,又下雷阵雨,日子不是阴就是晴,总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