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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乡里乡情

2020-09-24叙事散文季大相

乡里乡情
季大相与城里人毗邻相居而少有来往相比,农村人的乡里乡情就是生活本真的自然流露,凸现人性之美。家乡的父老乡亲,纯朴善良。他们相互间的交流、交往也是浅显、直白的,一如一杯老白干般醇香浓烈。如果谁家来了客人,绝对是好酒好菜招待,还请左
乡里乡情
季大相


与城里人毗邻相居而少有来往相比,农村人的乡里乡情就是生活本真的自然流露,凸现人性之美。

家乡的父老乡亲,纯朴善良。他们相互间的交流、交往也是浅显、直白的,一如一杯老白干般醇香浓烈。如果谁家来了客人,绝对是好酒好菜招待,还请左邻右舍作陪,一个劲儿地劝吃劝喝,生怕客人吃不饱喝不足,那份热情绝对是温暖人心。所以,在家乡流传着一句口头禅“农村人穷大方”,意思是农村人在人与人交往地相处中,舍得花钱出物出力,宁可自己吃亏也不吝啬待人。邻里间地来往,大到借钱应急周转,小到油米柴盐醋,都是乐于互助互济,且从不去斤斤计较的。这一点,儿时的记忆清晰深刻,历久而弥新。一次,母亲装满一小茶缸盐,让我送还到路南的二奶奶家去。我一看心里就生气,借二奶奶家的盐也是我去拿回来的,只有半小茶缸子的份量。我提出抗议,借得少为什么还得多?母亲笑笑,去还吧!我气乎乎地端着小茶缸出门,越想越气,凭什么要借少还多?走到一无人处,我伸手从小茶缸里抓盐往裤兜里装,直到茶缸里的盐与我所借时差不多才罢手。到二奶奶家门前时,老人正在锁门准备外出。我上前喊道:“二奶奶,借的盐还给你。”老人笑道:“不就是一些盐吗?不用还了。”在二奶奶执意地婉拒之下,我只好端着小茶缸往回走。半路上,我又从裤兜里掏出盐来,装进茶缸里。回家后,我对母亲说了句:“二奶奶不肯要。”便溜到一旁去,脸庞发烫。其时,我是一个孩子,误以为借少就要还多呢!还有,谁家临到做饭时发现火柴用完了,到邻居家的厨房去拿几根应急,这是不用归还的。如果有人说出要还的话来,必定会招来一串责怪地埋怨之言:“你也太见外了”、“你也太斤斤计较了”……多年后才体会到,那就是乡人之间纯朴大美的邻里情。

乡村的土地,丰腴之中孕育出赖以生存的果实。从乡村这片土地上走出来的农家子弟,骨子里被滋养、陶冶得如芳香的泥土一样朴实,自成别样风景。庄上走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阿华,如今是省城南京一家大企业的董事长。用去过阿华家的乡亲们地话说,真不愧是在大城市当官的,家里气派着呢!地面能照出人影来,干净得让人不敢将脚往上踏。说起阿华,宝叔连连直竖大拇指,夸赞他没有忘本,地道的农家孩子。那次宝叔去南京检查身体,提前打个电话给阿华,说要到他家落脚。阿华满口答应。那天下午,阿华根据预约到车站迎接宝叔,到家将门一打开,宝叔见了,赶紧脱下鞋子,要赤脚往屋里迈。因为,宝叔在家时经常听人说起过,到城里的人家去,要换鞋子或赤脚进去,千万不要穿鞋子进去,那样会被人家看不起,丢主人的脸。殊不料,阿华一把拦住宝叔,说道:“宝叔,到我这里就是到家了,快把鞋子穿起来。”宝叔一脸诧异,回头看看,阿华也没有脱换鞋子,心里踏实了,复又穿起鞋子。晚饭后,阿华又领着宝叔出去泡了把桑拿,舒筋活骨,让宝叔念叨了好长时间:“在阿华那里洗的一把澡,才叫舒服呢!乖乖,捏脚搓背,一把小澡就花去一百多块钱。”说阿华的好,也是在炫耀自己享受过的待遇。的确,在宝叔那帮上了年纪的人群中,花上一百多块钱泡把澡,他是第一人。

陪宝叔一同去的阿华弟弟阿权说,那晚,宝叔还做了件令人呕心的事。阿华将宝叔和阿权安排在一个专门接待客人的房间睡觉,临睡前,指着卫生间告诉他们,那是大小便的去处。天快亮时,宝叔起床去卫生间大便,等他出来后,阿权又进去,刚推开门,一股臭气扑鼻。再看时,宝叔将大便拉在了浴缸里面。见状,阿权手捂鼻孔退出,生气地喊道:“宝叔,你将大便拉在哪里了?”阿华被吵嚷声闹醒,迅速翻身起床,得知原委后笑道:“没关系。冲一下就行了。”拿来脸盆端水冲刷。幸好那天阿华的妻子带儿子走娘家没有回来,否则,洋相可就闹大。每次阿权拿这事开涮宝叔时,老人都会把眼一瞪,说道:“我知道什么是抽水马桶?那浴缸我还以为是我们家的粪坑呢!”逗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闹笑之余,人们对阿华不忘本的品行又多了几分敬重。对于进门不脱鞋子的做法,阿权给出的说法是,每次老家去人,阿华都会提前将门口换用的拖鞋收拾起来,不是说对农村人另眼相待,而是他喜欢这种粗犷野性的行为举止。阿华说过,地面脏了,用拖把一拖立马干净,但乡里乡亲的那份至情,是金不换般的珍贵。如果没有乡亲们登门走访,那注定是自己做人的失败和悲哀。

乡村的夜晚,宁静、平和。小时候,孩子们三五成群地聚拢着“躲猫猫”,皎洁的月光下,穿梭于竹林间、干涸的河畔,不停地有鸟儿被惊飞,伴和着大人们叫喊着自家孩子乳名的声音,这样的夜晚,是沸腾而热闹的。经过岁月光华此般的沐浴和浸润,乡村里走出来的孩子,注定装着如大地一样宽广、厚实的心胸。柱子哥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参军入伍的,在部队提了干,在城市里安了家。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初,家乡的亲朋好友经常登门,不为别的,只是向他要件军装回来穿。那个年代,军装还是特别地吸引人眼球。只要庄上谁穿件军装来回走动一圈,大家便知他是从柱子哥那里回来的。在那些远逝的年月里,穿过柱子哥军装的人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但是,我们庄被人们美名其曰:兵站。原由是穿绿军装的人太多,成了一道风景线。后来,我参军入伍后在一次执行完任务后,顺道路过柱子哥家。其时,他已是一名团职干部,身上的军装笔挺干净,但显得褪色陈旧。从柱子嫂的口中得知,除了部队统一换新式服装外,否则,柱子哥只有两套军装换洗着穿。老家来人,百分之百地都会开口讨要军装,只要开口了,柱子哥从不回过“不”字。有时实在没有军装了,一双军袜、一双棉鞋、一根腰带……反正都会有件军用品相赠。一九九0年代初,柱子哥家两个刚到入伍年龄的孩子一个大学、一个高中毕业后,都被他相继送进了部队。柱子嫂一直耿耿于怀,送孩子当兵,一家父子三人是军人,军装多了,老家来人索要也就不用再为手头军装拮据而犯难了。对于妻子的揶揄,柱子哥只是笑笑,别听你嫂子的,到部队大熔炉锻炼一下有好处。

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虽然人们对军装的仰慕之情淡化了,基本上是没有人再专程去找柱子哥讨要军装了,但他那不离不弃的乡土情结,在乡亲们的心目中是很重很重的份量。柱子哥每次返乡探亲,乡亲们都排着队轮流请客,那场面给人的感觉是暖暖的,温馨又温情。去年,柱子哥从师政委的岗位上退休后,返乡住了一个多月,天天有人家安排招待,也圆了许多人家请他吃一顿饭的心愿。菜肴算不上丰盛,但那是黑土地里原汁原味的土菜,咀嚼出地是一份醇香的乡情。

乡村人家,恬淡生活。一只鸡、一垄菜、一条土路、一声犬吠,乃至一句地地道道的方言,谱出地是田园协奏曲。“远亲不如近邻”、“邻里好赛金宝”等等的乡间俗语,,就是邻里亲密关系地形象写照。在乡村,谁家人如果有事需要外出,跟邻里打个招呼,拜托照看一下,甚至连门都不用上锁。圈栏内饲养的猪、鸡、鹅、鸭等畜禽牲口,皆会及时得到喂食的照应,出门在外的人尽管放宽心就是。

乡村田园,是我生命的根系所在。那份挚热的情,比天穹宽广,比原野开阔。这就是我的父老乡亲,诚如一幅线条分明的素描,待人接物没有丝毫的虚伪、做作,个性是宁折不弯。乡里乡情,是一杯五千年的陈酿美酒,闻一闻,心头就绽开了幸福之花。


[ 本帖最后由 季大相 于 2011-4-19 13:3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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