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无痕
不知是社会上的诸多文学奖,培养了一批活……
“语言属于女人”——此言确乎不虚。感觉应笔而生,文字顺笔流淌,完全自然,完全诚实,表现出一种与现实生活相契合的丰富感与变化感。
不知是社会上的诸多文学奖,培养了一批活跃于当代文坛的年轻作家,还是这些出色的年轻作家,支撑着这些文学奖项。我在“冰心散文奖”的颁奖典礼上,结识了手捧获奖证书的王洁。近年来,她还获得过全国青年散文大赛的银奖、华人母爱主题散文一等奖、全国职工散文大赛和海洋文学大赛的二等奖以及丝路散文奖等。正应了一句笑谈:“拿奖拿到手软。”
中国散文学会的红孩先生,似乎是为成全我的好奇心,嘱我阅读王洁的散文集《落花无痕》,如有所感,便成文以为序。令人颇为惊异的是,这部书稿竟真的是“落花”缤纷,满地铺香。作者似有“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的历练与颖悟,书中人世百态,自然万物,无所不包。
“任意而谈,无所顾忌”——这是鲁迅先生为散文定下的概念。写散文最容易的是这八个字,最难的也是这八个字。可以自由舒张、汪洋恣肆,但要辞章谨严、意境深邃。如王国维所言“散文易学而难工”,看来,写好散文的确不容易。
王洁依傍现实,遐思纷飞,语风流丽,娓娓而谈,读来清新而隽永。像《寻找,那消失的蓝天》,由城市里的蓝天,写到草原上明净的夜空,“琴声渗入草原的肌肤,花草也为之一振,荒野变成梦园”。意境转圜,任由驰骋,支撑和润滑这文思驰骋的,是作者的情感。散文最重要的元素是“较真”,要真实、真切、真挚,关键时刻甚至要“赤裸裸地表达”。现代人容易神散、心散、情散、事散,而散文虽“散”,却提供真情,提供一点精神、一个思想、一种智慧,或一件事实。而且,表达的精彩,或辞赡韵美,或夭矫奇崛。因此,也更适合现代人的生活节奏,最为灵活便捷地反映了现代人掩藏在散漫外表下的紧张、浮躁与不信任情绪。这也正是在“文学被边缘化”的抱怨声中,散文却有足够的定力,并能保持其应有生命力的原因。
《听懂戏曲时,已是戏中人》,只这题目便道出了一个极普遍却又未被人道破的世间现象;入戏便是入世。“绯红色的脸颊,写满了青春烂漫。粉色罗裙摇曳起乡间的风,俗气中不乏某种生动。他们于嬉笑怒骂间演尽人生百态,片刻的光阴里已将众人的生活囊括其中。他们像行走于自然中的诗人,吟唱着那些早已被人们遗忘的故事。众人痴痴地陶醉于其中,随他们哭,随他们笑,随他们在别人的经历中醉生梦死一场。”说得多俏皮,舞台上的戏曲,反倒能给人以某种厚重的现实感。此文的新意也在这里。文字过于华丽矫饰固然是行文大忌,但也绝不能太过平淡浅易,散文就该是美文。
王洁散文中写人物,似更擅胜场。《土墙下,那个微笑的失语者》,更像是人生大戏的一个场景,标出了环境、背景和人物。一个自小善良聪明的哑巴,乐意为所有想支使他的人做事,长大后为了能讨上媳妇,更是向所有乡亲示好,挥霍自己的善良和体能。所有人也都在利用他的善良,却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把自己的姑娘嫁给他……
书稿中的一组人物散文,最见王洁的风格与才情。或一个生活片段,或简括地勾勒出人物的一生。如穷到近于绝境的林嫂,作者倾诉的是一种深切的无奈;“枣树下的五奶奶”,则表达了一种透骨的苍凉……但作者一直娴熟地拿捏着散文的尺度,忽而贴近,忽而疏离,或文笔发强刚毅,或语气宽裕温厚。不琐琐言教,又不使自己陷入词汇的泥泞之中,始终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清简秀媚的语态。
“语言属于女人”——此言确乎不虚。感觉应笔而生,文字顺笔流淌,完全自然,完全诚实,表现出一种与现实生活相契合的丰富感与变化感。
深读王洁的散文,不免思绪活跃,感触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