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水，土河的柔软时光
桑木镇多桑木，翡翠一般，清幽碧透在遵义市习水县南部。习水，自然也是很有些说头的，出遵……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去过桑木之后，《诗经·小雅·小弁》中的这两句诗便浮上心头。
桑木镇多桑木，翡翠一般，清幽碧透在遵义市习水县南部。习水，自然也是很有些说头的，出遵义市主城区，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那堂地在周代至战国时期为鳛国，属大娄山系和长江流域。境内相对高度明显，最高处海拔1871.9米，最低处275米，在3000多平方公里的地域内，这样的海拔高差形成了独特的冷与热同时并存的气候现象，增添了这个区域的神奇。曾经走马观花去过桑木，谈不上有多少深刻的印象，常挂于怀的，是它地名的别致和乡村的宁静。
再到桑木，源于习水县邀请去文学采风。恰恰是这样轻松的遵义文艺习水行，颠覆了我对习水夏季的印象，也让我重新认识了习水的乡村，专心致志品味桑木的山川与田园相恋，探访土河的乡愁与幸福的变迁。
正值盛夏的中午，我们到了它引以为豪的苗村土河。看着车窗外火辣辣的山地景象，大家心里的那点担忧，全写在脸上。可跟着走下车来，迎面而至的却是清风徐徐，很是让人惬意与惊喜。
放眼四顾，土河，青山如黛，田园如画。后翻阅资料，方知土河森林覆盖率已达70%以上，年平均气温12.8℃。自然山水里的土河是如许的清凉，而人文风情里的土河，却又是另外一番的气象，看着满脸堆笑的阿哥、阿妹，苗族同胞的热情，在这个明媚的夏天又分外的协调。
未到村口，便听见“欢乐的山歌飘石林，甜甜的咂酒敬亲人……”歌声也发烫，在翠竹摇曳与青瓦层叠上，仿佛有一缕蓝色的火苗在清风里飘，天籁一般。盛装出迎的阿妹，捧着香甜的米酒，那脸颊开成了土河最娇艳的花。
拦路酒，苗家人欢迎来客的隆重仪式，每当远方的客人到访，就会在村头寨口设卡列队、夹道欢迎，吹笙击鼓、载歌载舞，拦路劝酒。米酒入口，芳香弥漫，让我陡然想到儿时外婆酿的米酒，心一下就柔软起来。
著名诗人李发模老师双手扶碗，将甘甜的美酒一饮而尽。同行的人兴奋不已，纷纷抢着喝。苗族与酒和诗人与酒似乎有相似之处，自古以来都有说不完的故事。听了酒歌，饮了米酒，主客之间便多了几分亲近，一行人便说说笑笑往村庄的深处徐行。
习水的苗族自然也是很有些说头的。苗家人自明清迁居入境，从此在这片土地繁衍生息，发展至今，已有2200多户10000多人，占全县少数民族人口总数的87.8%。土河村的苗族为红苗，历经漫长时光的冲刷，拦路酒、踩山节、火星节、刺绣、蜡染、斗脚舞等独具特色的苗族文化沉淀下来并传承至今，构成了多彩贵州一抹亮丽的色彩，更使土河拥有了非比寻常的美艳多姿。
拦路酒引发的兴奋还未消散，长桌宴的热闹又形成了一个起伏。虽然不是第一次吃长桌宴，但我还是再次惊叹于苗家的热情。平日里处变不惊的裴哥也忍不住拿出手机咔咔拍照，让还在客套的作家们一下子就放开了拘谨。
大家尚在议论着长桌上的佳肴，坝子中间的斗脚舞却已摆开了架势。斗脚舞，在苗语中称为“扭逗”。表演时在芦笙和鼓点伴奏下同步跳跃斗脚，活动脚、膝、腰、肩等关节部位，舞蹈动作从脚背、脚弯、膝盖、臀部、肩部直到头部，表演活跃、豪迈、奔放。表演舞蹈的是两男两女，左右脚有序地彼此前后左右对着踢碰，招式变换快，像我们儿时踢毽子一般，只是少了鸡毛毽子，舞蹈的成分更多些，非常轻快灵动，有观赏性。
村支书生怕我们小看了斗脚舞，一再重申这个舞是很难学的，“扭逗”在周边县市苗族同胞当中基本失传，跳舞的小女孩现在是斗脚舞的非遗文化传承人。斗脚舞是红苗庆贺丰收和集会时表达欢庆的方式，载歌载舞中展示民族团结的习俗。我们哪里可能看轻这样的民族文化，只是在这样的表演里，很欣慰找到了孩童时的乐趣，村支书憨厚的笑容，越发显得可爱了。
离开长桌宴，看罢斗脚舞，便去参观土河村史馆。
村史馆的建筑由当地老旧的粮仓改造而成，沧桑中暗含特别的厚重。干草垛搭成的门头、古铜色的木墙木门、刷着白石灰的穿斗，还有一踩就咯吱咯吱响的木地板……这些于从小便守着粮仓长大并一直执念着粮仓文化的我，倍感亲切。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和新的粮食储备方式的改变，把计划经济时代的粮仓，早就送进了历史，但记忆深处的粮仓却深深烙在心底。粮仓于我来说是记忆，是童趣，是儿时的乐园。很意外，在土河村猝不及防，便与乡愁相遇。
时空，仿佛在这里发生错乱，那些窄窄的过道和宽宽的木梯上，我似乎又一次看到了小伙伴们捉迷藏、嬉戏打闹的影子。经过的木地板，每一次发出的振动，都隐隐敲击着我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那里，藏着乡愁，藏着这个年纪不会轻易说起的童年。是啊，走进这粮仓，抚摸着斑驳的过往，依稀可辨的烟火气息，这里曾囤积着农民对国家的那份奉献与挚爱。而今，这里珍藏着土河村点点滴滴的农耕文明，延续着村民弥足珍贵的家国情怀。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在木梯上坐下来，真有点难舍难离。我告诉支书好喜欢土河村，支书随即便说：“你看到的只是土河的冰山一角。”骄傲中说完此话，便催我们往前走，生怕遗漏了村里任何一个美丽的地方。
他应该为此骄傲——2018年，土河村成功创建了国家3A级景区。2019年，遵义市第十届旅游发展大会在这里召开。这里是“全国民主法治示范村”“全国乡村治理示范村”“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中国美丽休闲乡村”。
这里有一条曲折在千亩荷塘的木栈道。
我们边走边聊，身边很是热闹：四季豆、南瓜花、苦瓜藤……一排排、一行行、一茬茬……突然就想起那首遵义的《摘菜调》，很是应景——
清哎早起来
轻轻把门开嘛
姐妹走出来 姐妹去摘菜
走哎进公社的菜园嘛
青呀青的青菜真是逗人爱
青菜白菜韭菜菠菜黄瓜茄子莴笋辣椒
哎呀 七呀 哎呀 八呀
……
我忍不住小声哼起来，穿着高跟鞋像逛自家菜园子般迈出傲娇的步子向荷塘奔去。
看见发模老师和几个人在护栏旁驻足讨论，我凑热闹地围上去。原来临近荷塘，水洼的地方长出成片的植物开出星星点点紫白色的花，大家正在讨论是什么花？这个问题还真难倒了仿佛什么都知道的村支书。我那份凑热闹不嫌多的童趣随口说：水草花呗。发模老师哈哈笑起来：对，长在水里的就是水草花……老诗人随和不争的性格让大家嬉笑打趣着，给田园增添了许多的生气。
荷叶田田随风荡漾，大家兴奋极了，纷纷举起了手机。小树林摘下大片荷叶，顶在头上既遮阳又好看，像荷叶仙子。雁翔跟着效仿，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自嘲：就当他是脑梗。雁翔顶着绿油油的荷叶悠然自得，应和着这田园的闲情，也应和着文化与乡村的和谐。
荷塘一片明艳。层层荷叶间，荷花朵朵尽情绽放，越发显得晶莹纯洁。我想，一定有一朵是为我而盛开，幸好没有错过。风吹云散，纯净的长天之下一道道凝碧的波痕在千亩荷塘荡漾开去，丝丝芳香沁人心脾，增添了乡村许多的妩媚，给人以无限的遐想，这样美丽的乡村怎忍离去……
荷塘，不仅仅是一面风景；土河，也不仅仅是一处桃源。
这里大有文章可做。桑木镇正以荷类加工工艺体验、培训、交流为特色功能；以红苗文化旅游和农业休闲旅游为主导产业；以荷类产品研发和销售为辅助产业，旨在将土河打造成集种植、加工、销售、旅游、休闲于一体的，引领黔北农业旅游发展，主客共享的美丽乡村荷花园，以及健康养生红苗文化旅游区。
在桑木，土河是一朵莲花盛开的妖娆，是一支苗舞抒情的时光，是一部村史古朴的文明。而在习水，土河是乡村振兴的一面镜子，让天南地北慕名而至的客人领略了黔北古老村落之美。让惬意在桑木栖憩，心灵在土河呼吸，蓝天荷塘如此悠然，白云清风如此深情……
事实上，近年来，习水依托资源较好的乡镇，发动群众“民房建民宿”，已创建1942家，床位26740张，乡村旅游标准化建设持续推进。在此背景下，甲级村寨的土河格外令人神往。
在土河，忽然有一种回到老家的感觉……
（谢国蕾 贵州省遵义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
相关文章
微信收款码
支付宝收款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