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马陵山下那一片湖水
文 王静波
繁琐的生活不时地会让人有种想逃离现实的感觉，所以现在不少人羡慕乡村恬淡的生活，甚至有人过上了隐居的生活。我时常也会冥想。
所以这次，这次疫情的意外隔离，我有种暗暗“窃喜”的感觉。小区的微信群里叽里呱啦地刷屏着一些无奈、恐惧之类的信息。我倒是很平静，挺好的。我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特意带上了笔和纸，过上几天短暂的闲暇生活，甚至比牛头隐者更要惬意一些，一日三餐，有人送上门，四菜一汤，比自己做饭强多了。尤其对于我这个不会做饭的女人来说，那是无比的幸福之幸福。从开始我们楼层封控到小区封闭管理，小区业主群里叽叽喳喳地刷屏着，直到大家都坐在车上了，还是大人叫小孩哭的，打电话给亲朋好友诉苦的、抱怨的，“怎么是我们啊？”乱糟糟的，唯独我一个人静静地排队登记，如此的平静与坦然，以至于被别人误认为我是负责这次转运的工作人员。
但这样的“隐居”生活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可以静下来读读书、写写文字，避开那些凡人俗事，每时每刻总是在等，在熬……觉得从这次短暂的隔离结束后，就能像是受过洗礼的圣教徒一样，再走进生活，就重生了。
书生竟然还带了酒和烧鸡，身体失去了自由，胃可不能受半点委屈，烧鸡是吃得津津有味啊，还不忘记在隔离群里炫耀一番，酒给人家暂时没收了。所以隔离一结束，书生便吆喝我们。“走！找一位真正的隐者喝酒去。”
书生说，这位隐者很牛的，他曾经创下过21天不吃不喝的所谓的辟谷生活记录。还有曾经令人羡慕的公务员身份，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混到了单位的中层干部，这个前途一片美好的年轻人在大家一片看好的情况下，突然辞职隐居了。一隐居就是几十年。要不怎么叫“牛头”呢？
越发地想见了。
书生买了肉、青菜、萝卜、黄瓜、豆腐等等，甚至还买了酱油，我说：怎么买了这么多？不是来打酱油的么？
到了之后，书生忙着炒菜，阿羞跟着打下手，我不会炒菜、做饭，这点阿羞比我强多了，她至少可以大胆地给书生做下手，甚至还煮了山芋、米饭。她说：这个简单，我也不会做炒菜做饭，煮熟了能吃就可以了，她说我不在乎饭菜怎么样好吃不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我在意的是和我一起吃饭的人。说这话地时候，还调皮地向我眨了眨眼睛，无时无刻她都会矫情一番。
他俩在厨房忙活着洗菜、炒菜，牛头老师可能为尽地主之谊，或者是见我无事尴尬无聊。“走，带你摘豆角，这可是纯天然的，没有放化肥的。”隐者的声音一直很平和，即使在后来的酒桌上滔滔不绝地谈论文学、诗歌的时候，也是一样地缓和有力。
小院不小，门口可以停三四辆车，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鸟语花香，甚至还有臭烘烘的气味，牛老师解释说这是专门买来的粪，用这个农作物长得好。
院子里豆角秧爬满了外围的山坡，牛头隐者一边摘着豆角一边给我絮絮叨叨地说，除了豆角，还有院子里的青菜、萝卜就够我吃了，哦，还有石榴。我每天早上四点多起来，围着马陵山跑上几公里，每天打坐至少两个小时，然后就是写作。
突然很想问问怎么过起了隐居生活了呢？他始终没讲，吃饭地时候，我又憋不住了实在地想问，阿羞用小手在桌子底下使劲地拍我的大腿，餐桌上使劲地给我眨眼睛，意示我别再问了。阿羞的小媚眼我见多了，可每次心里都会小鹿乱撞似的，连我一个女人都会有如此反应，不由得心生嫉妒起来，女人总是有些小心眼。
饭后，牛头老师说他的家门口离马陵山的北门很近，守山的是一位老头，每次想用两包烟来买通，但是那个把门老头就是恪守职责，从来也不会给牛头老师面子，不知道这次可不可以。
边走边聊，书生继续摇头晃脑地背诵他的古诗词，书生每背诵一首，牛头老师自会解释一番出处、作者的风流趣事，时不时地惹我们放肆地哈哈大笑，打趣他俩怎么不仿古照今学一些呢？阿羞会抓住每一个美妙的瞬间偷拍，阿羞拍照技术很是一流，她每每都能把苍老的我拍得跟小女孩似的，索性配合一下，我脱掉了高跟鞋。
漫步在黄草关水库的大坝上，秋风不燥，远眺马陵山上高高的禅堂寺和新建设的五彩玻璃栈桥，虚无和现代并存？
“人可以同时栖息在真实与虚幻世界中，导致人的神经感知延伸，意识扩展，从而实现与现实世界互动，实现两个世界从理念、技术到文化层面的互补和平衡，形成新的文明生态。”在我们赞叹隐者知识渊博，说起话来也高深莫测的时候，他悠悠地说，这是《元宇宙通证》里的话。隐者还有“通向未来的护照”啊！--------一证通行人类数字文明浸润下的虚实共生的元宇宙世界。
“我们进入元宇宙的虚拟世界，是因为现实生活中有那么多不存在和不够美好的东西。我们可以随时随地切换身份，穿梭于真实和虚拟世界，任意进入一个虚拟空间和时间节点所构成的“元宇宙”，在其中学习、工作、交友、购物、旅游 ……”这是牛头老师的终极世界吗？
虚无和虚幻，我又犯迷糊了。
无比晴朗的秋日下午，天空高远、白云悠悠，湖水安静祥和，有羊群经过，牧羊人挥边鞭歌唱，恍惚中置身于西藏的纳木错湖畔，难怪阿羞说我总是心不在焉、稀里糊涂的，灵魂出窍一般。
没有爬上马陵山，但马陵山脚下，一片荒草中的黄草关水库也有重要的故事，牛头老师如是说……
那片湖水静静地躺在那儿，安静祥和，又像一个温柔的小姑娘，依偎在父亲的怀抱，有羊群漫步在黄昏的归途。渐黄的乌鸠暖了深秋的山色，在这样的情景中，牛头老师双腿盘坐，闭目灵空，与马陵山脚下的那片湖水浑然一体。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牛老师继续过着他的隐居山林的生活，当然也会时常奔波于喝酒吃肉的餐桌上；我还是要上班的，像模像样地端坐在办公室里，为人民的幸福而忙碌着；书生也仍旧钻进充满铜臭味的商机里；阿羞则沿着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的生活轨迹继续前行。
谁是隐者？
秋日的阳光下，坐落在马陵山山坳的那片湖水熠熠生辉，磷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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