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雯:寻古重庆的老城门之东水门和翠微门
“天生巨石作金城,烟火头来十里横。”清代宋家蒸的一首《抵重庆》,豪迈地描述了重庆古城之气象。而城门作为重庆……
风和日丽,天清气朗,挑一个得闲的下午,逛一逛重庆的老城门。
“天生巨石作金城,烟火头来十里横。”清代宋家蒸的一首《抵重庆》,豪迈地描述了重庆古城之气象。而城门作为重庆古城的一道防御,开闭之间留下了诸多历史的光影。
古代,重庆的城墙都沿着长江边修建,城墙基本都在江边山崖上。
东水门,东临长江,在重庆老城的正东面,门向北,是开门,遒劲的东水门三个字就书写在城门的门额上。
绿荫遮盖,石墙斑驳,东水门上有几方苔藓依附,湿漉漉地挂着一层古意。东水门城门宽3.1米、高4.5米、厚6.6米。它属石卷顶城石门洞,附近有石城墙一段。估计是其所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缘故,该门未设瓮城。
而翠微门是闭门,在东水门之北约百米处,两门挨得很近,《增广重庆地舆全图》中绘翠微门在蔡家湾东口的对面,也是梅葛街的南端。此为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九·二大火灾"区域。原城垣基址已不存,无法寻找故址。
不过据专家考证,当年的翠微门地处今天的陕西街与新华路交接处靠大江坡坎边,城门外就是朝东路。
在东水门至翠微门一带,是旧重庆城内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店铺林立,商贾云集,主要经营各种小百货,其货物主要来自南京、上海等地,一度称为“苏货”,他们被船运到东水门上岸,到南岸的行人货物也多从东水门过江。
这里也是会馆集中区。明清时重庆城内有八大会馆,这里就集中了三所,即江南会馆、湖广会馆和广东会馆。
各省会馆都供奉有自己独自的神灵或先圣,如湖广会馆供奉大禹,山西会馆供奉关羽,江南会馆供奉准提观音等。这些会馆建筑宏伟富丽,非常有地方特色。
清末四川保路运动兴起时,清政府派端方到四川镇压,端方到重庆的时候就住在江南会馆里,那时民愤沸天,十分抵触官家卖国求荣,一天夜里有人在会馆门上贴出一副对联:“端的死在江南馆,方好抬出东水门”。不仅把端方、江南馆、东水门等名词嵌入,更是语言诙谐对仗工整,表现了革命党人对他的蔑视。到了抗日战争时期,城垣已拆,到处可以出城,改由望龙门街渡江,这里才冷落下来。
重庆是水码头之城,出东水门,即是东水门码头,迎来送往,漂泊迁徙,有数不尽的悲欢离合,而关于重庆船夫的故事,一直在这里飘荡。
在东水门码头,可睹长江航轮来来往往,呜鸣不停。长长短短的汽笛声,是女人和孩子的思念。码头石阶依山而上,赤膊的苦力们,肩扛扁担,脚踩烂鞋,或站或立,是这个城市不容忽视的往事。黝黑的肌肉,低沉的声音让人感知生活不易。而东水门外,黄葛树下,掩映着无数逼仄的旧房,多少油烟味,吵骂声,此起彼伏,从缝隙里传出,像水边蒲公英一样,迎风而散又随遇而安。
烟火人生,码头人生,东水门版本的《三峡好人》一度在此上演。
如今,除了那具有代表性的东水门老城墙,一段作为重庆历史的鉴证,醒目地矗立在那儿外,一切旧迹荡然无存。
原东水门城墙下的旧木房被黑瓦白墙的仿古建筑所替代,崭新又让人怀旧,是说不尽的故事;滨江公路延伸而去,无边无尽,汽车疾驶而过,让人很难想象这里原来环境的狭仄与破旧;不远处是修复后的湖广会馆,明清建筑风格让这一带夹杂着历史旅游与现代休闲的双重痕迹,那些条陡坡上破敝的窄陋民巷恍如隔世。
隔着长江,对面是南岸的慈云寺,山上是真武山、老君洞等香火旺盛的古老庙观,东水门前依然人来人往,有时他们会稍作停留,叹一句“哦,这是东水门”,继续向前,崭新的东水门大桥就在头顶之上,横跨渝中区和南岸区。
“长江千里,烟淡水云阔。”东水门,过去似远未远,一个崭新的城市风貌在崛起,清风飒爽,荡气回肠。
作者简介:强雯,女,重庆人,中国作协会员、重庆渝中区作协主席、重庆文学院签约作家。小说散见于《人民文学》《十月》《青年文学》等刊物,部分作品被《小说月报》《北京文学中篇小说选刊》《长江文艺·好小说》等选刊转载。著有图书《石燕》《养羞人》《吃鲸鱼的骡子》《重庆人绝不拉稀摆带》等。曾获重庆文学奖、巴蜀青年文学奖、红岩文学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