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博乐城
顺着青山栈道拾级而上,台阶边的花朵争相绽放。紫色的柳兰、红色的月季、雪青的糙苏、金黄的万寿菊、五彩的格桑花等将步道装饰得姹紫嫣红。夏橡、黄金树、三刺皂角、山杏等林木将山体包裹得绿意葱茏。站在山顶的望城亭,四下环顾,万亩海棠林碧波荡漾,一条条宽阔的大道与一幢幢别致的高楼铺陈开来,花团锦簇、浓荫密布。青河公园、滨河公园、开屏河公园、人民公园、凤凰山公园、锦绣休闲公园……整个城市掩映在绿荫之中。
而曾几何时,脚下的山,是垃圾山,眼前的海棠林,是荒漠地。博乐现在的美好,让我有了恍如隔世的慨叹。
上世纪80年代末,为了参加高考,我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个连队赶往六十里外的县城博乐。很小的时候,从大人们零星的描述里,我就觉得博乐是个了不起的地方,那里有柏油路,有很多会骑自行车的人,有很多商店,有很多好吃的糖果。
沙石路上大坑套着小坑,颠簸了四个多小时,精疲力竭,我终于看到了城市的路灯。站在如梭的人流中,心潮澎湃,顿时忘记了疲惫。第一次站在有路灯的柏油路上,第一次登上县城最高的三层楼,第一次见到顾客如流的商铺,我站在原木建造的“北京桥”桥头,感叹眼前的繁华。
三年后,大专毕业,博乐撤县建市。我分配在市里工作。不知不觉间,二十多年就过去了。每天骑车上下班,早已看惯了沿途的平房和商铺。城市小,日子久了,就都熟了。看着身边人结婚、生子;看着蹒跚的孩子,渐渐就高过了父母。街道没变,店铺没变,甚至连人们看这个世界的眼神,都没有变。
变化似乎是陡然间发生在博乐的。北京路的大转盘边上,立起了“生态立州、旅游兴州”的标牌。改造青河上的北京桥,成为变化的起点。
那时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北京桥,三年多,我见证了工人们日夜奋战,让这片狭小的水域化茧成蝶的过程。昔日二三十米宽的浊水河,已拓宽成百米宽的景观带,碧波荡漾,蝶花掩翠。这里已成为市民们游玩的绝佳去处。周末,约几个亲朋好友,坐在河边的夜市,举着啤酒,吃着烧烤,看着霓虹灯光倒映河面,清爽的微风沁人心脾。在城建部门工作的朋友自豪地说,这才是刚开始呢,博乐要在五年内,打造成一座清新秀美、舒展大气、水系环绕、宜业宜居的现代文明城市。
城市的改造果然开始提速。我居住的小区,大部分都是不抗震的老楼,确定拆迁后,不到一个月,就全部搬空。解决堆积如山的建筑垃圾,堪称城市美化的点睛之笔。垃圾山上种花、种草、种树,一座青葱碧绿的观景山,拔地而起。
通过望城亭里架设的一台高倍望远镜,能观察到整个博乐城区的全貌。青山之南的开屏河与之北的博尔塔拉河,像两条波光粼粼的哈达,把美好的祝福,献给这片生机盎然的大地。两河水系相互贯通,又分别与五一水库、七一水库相串联,增加了水库容量,为农业灌溉储备了大量水源。宽阔的水域上,修建了水上乐园,为市民们增添了游玩的去处。两条三公里长的河道,则打造成了两个大型湿地公园。成群的天鹅、鸳鸯、麻鸭、斑头雁在河间嬉戏,引得全城的摄影爱好者,带着“长枪短炮”在这里聚集。
极目远眺,高耸的天山正用亿万年的峻拔,关注着人间的沧海桑田。博乐这些年的变化,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五年多的时间里,每年都动员上万名干部职工,在春秋两季义务植树。人们掘沙碎石,在两条河中间的荒漠地带,栽种了两万多亩共计五十多万株海棠、苹果、沙棘、山楂等果木,给赭黄的大地披上了彩衣。林中铺设了十余公里长的观光步道,开设了休闲茶饮和商铺。花开时节,人流如梭。一个江南水乡的意蕴,被植入干旱荒漠的戈壁之中。每次和家人在此徜徉,看到亲手栽种的海棠茁壮成长,开花结果,特别有成就感。觉得自己的依恋,也像树一样,深深扎入了大地之中。
有了水系,就少不了桥,博尔塔拉大桥,宛如一条巨龙,又似飘动的哈达,刚毅雄浑中透出柔和;金水桥威严肃穆,像护城的卫士;迎宾桥像张开的双手,拥抱每一个归来的游子;鸿雁桥似一只展翅的大雁,正在凌空高翔。还有端庄大气的开屏桥、拙朴厚重的昌乐桥、清新雅丽的秀水桥……天色渐暗,桥身和堤岸都会被彩灯照亮,水面的倒映,更是浮光跃金,灿若星空。
十年的砥砺奋进,一座城市脱胎换骨,新的生活如诗如画。
绿水青山果然带来了金山银山,来博乐市观光的游客,翻倍增长。如今的博乐市,再见不到黄沙弥漫、污水横流了。人们生活在花园里,行走在丛林中。抬头是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俯瞰是清清的湖水鱼儿跳。公园里,市民们唱歌、跳舞、拉琴、耍剑,我能从他们不同的表情和神态里,看到相同的表情,那是对新生活的自信。
我还看到了他们内心的花儿,也在蓬勃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