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与破坏

创造与破坏
武俊岭
　　到了龙门石窟，让我感受最为强烈的是：美的创造让我心醉；而破坏，则使我十分伤心。

　　美，实在是太美了。在一个佛像前，我驻足观看良久：身材高、线条美、脸颊丰，这是谁啊，好像见过似的。导游听见我的话，笑着说，这是维纳斯，中国的。噢，怪不得这样美。导游进而说，梅兰芳在石像面前观察了一年多的时间，后来才在舞台上创造出许多美好的戏剧形象。我听了，不觉啧啧称奇。

　　微雕的佛像，莲花洞里的，只有2厘米，好在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凑近一看，是逼真，是生动。对古人的敬意，油然而生。

　　最大的佛像，是卢舍那。高有十七点一四米，头部就长有四米；耳朵，还不小哩，起码近两米；所谓的双耳垂肩，就是这样的形象吧。再看，面部好俊美。我这就纳闷了，问导游，为什么他像女性呢？导游说，你看像不像则天皇帝。我一听，笑了，说你真会说话，我怎么知道则天皇帝的相貌？在看卢舍那两侧的，南侧正在维修，看不到。北侧的，有三尊让我震撼强烈：一俊秀如女子，一力士金刚怒目；而手托宝塔者，具男子英伟气象。神态自然逼真，神韵更是盎然。所谓的鬼斧神工，就是指的这样的艺术效果。古人的技艺，怎么这样高超呢？于坚硬的石头上，刻画出那么细微的表情。他们使用铁錾钢刀，比现在的画家使用画笔，还纯熟，还自如呢。

　　万佛洞，是我记住的第二个洞名。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整整齐齐的，一个一个的佛像如群星闪耀。这让我惊叹，古人做什么，都是这样的有耐心，水滴石穿的耐心！

　　龙门二十品，是大书家康有为由衷赞美的书体。在古阳洞内，存有十九品。我在高处听说后，飞快下来；但是，因有栏杆阻挡，加之洞内光线微弱，不能看清石壁上的文字。不过，这一遗憾可以弥补——我有拓印精美的字帖。以前，我总以为石刻的文字会与书写的区别较大，所以一直重视“贴学”。现在看，能工灵匠们既然能够创造出那样生动活泼的佛像；那么，在石头上刻字，于他们来说就是很简单的事了。这样，对清代阮元提倡的“碑学”，我也就增加了一点信服。

　　美的创造，是十分艰难的事情。在皇家权力的运作下，有多少人离乡背井、抛家舍业，来到山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精雕细刻，才有了这么多让人叹为观止的佛像。可以想象，从北魏至北宋，四百余年的造像历程中，工匠们要忍受多少思亲的痛苦，要经受多少体力的消耗。如果有人对此进行一番研究的话，一定能够写出像样的作品的。

　　写完美了，接下来不免要写写丑了。导游领我们进一洞，见到几尊佛像；身体上斧凿之痕历历尚在，如或直或曲的白线。整体轮廓也不错，只是眼睛没有刻出来，就没有了精气神。这，就是丑了。想想也是：如果一个人，即使是有眼睛，但没有神采，没有光芒，也就像这没有刻出眼睛的石像一样，给人以混沌未开的感受了。

　　第二丑，是最大的丑。

　　我初见龙门山、香山，初见二山夹一水（伊河），并且现在的水还比较清澈；就知道，这是绝佳胜地了。

　　虽然没有涉足香山，但我在看了龙门山上的佛像后，想象着移身往东，开始对龙门山进行全面的观察。

　　这一想象，让我的心不由得疼痛了。只见，偌大的山体，古人们凿出了两千多个洞，但因好多洞内的佛像已被盗去，其中空空如也。这样，就像一个人被挖去了眼睛一样难看。有的佛像没有了头颅；有的佛像失去了上半身，有的佛像全身皆无。不知盗贼们用的是什么工具，把佛像无情地切割下来的。

　　对美进行破坏的行为，是一种极大的罪行，极大的丑恶。犯这种罪行的人，不管他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都是应该诛杀的利欲熏心之徒。真正的佛教徒，谁忍心呢？

　　文物，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国家尊严。如果一国文物被盗过多的话，那就说明这个国家有好多事情要反思，检讨了。由龙门石窟被盗后呈现于人们眼前的遍体鳞伤，我们会很自然地铭记下历史的耻辱，振作起现在的精神。

　　
[ 本帖最后由 武俊岭 于 2011-4-1 18:1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