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是一种生活的姿态

歌唱是一种生活的姿态
武志强 　　诉说是一个很漫长的话题，我已经诉说了这么多，这么久，但生活这驾马车仍然没有刹车的迹象，它继续带着我前行，而我渐渐的已经感觉到口渴，身边没有水源，我的声音在日渐嘶哑，直到发不出声来。 　　怀念是一个乡村的情结，即使以为遗忘的时候，转身之间却发现那些语言和声音依然存留在自己身上，热爱过的事物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丢弃的。一个人在他成年的影像里所看到的仍然是盘根错节的过去。 　　春天是一个多风的季节，在北方扬尘的天气，路旁的柳树在春风中一天天的绿了，柳枝飘摆，让我想起从前的歌谣，而那些唱过它的人已经先后离开了人世，这使得大地上的春天的歌声更飘渺无依。成长的经历告诉我，在一个人身上流淌的血液那是不变色的。我想起了我们村里的一个歌手，他常常在无人的路上放声歌唱，我知道他是一个单身汉，他注定要打发自己孤独的时光，他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在未来的光阴中他仍将这样歌唱下去。那条黄土路将伴随他的歌声，在他的梦里延伸。 　　我想说我与他无关，我只是他命运的一个观察者，但他在春天里的歌唱感染了我，让我在多年后还记得他边走边唱的情景。他的那种投入、专注和忘情，让我想到生活中隐藏的另一种生命景象。多年以后，我离开了村庄，但春天依然轮回着降临，在花红柳绿中，生命勃发灿烂的景象让我的精神为之一阵。我因此一直想找到自己歌唱的方式，但是当我开口的时候，内心却异样的空虚，是因为我不能做到忘情吗？ 　　好多时候我为自己感到不安，因为我无法把握生活的方向，每一条道路都有所指向，而这确定的方向却让我心茫然，因为我不打算去往那里。那我要去向何方呢？这种精神的迷失有时真的很美，它伴随了生命种种的困惑和犹豫，在彷徨之中生命的姿势已经几经轮回，而我却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我确实不知道自己现在停留何处，我只知道今天是昨天的今天，今天是明天的昨天，而我的歌唱还没有开始呢，今天就已经要过去了。我在太多的光阴在虚度过去，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活着。 　　有一些时日我无心歌唱，感觉那歌声还在遥远，没有抵达我的身边。或许是欲望太多，所求太多，反倒容易失去自己，在要歌唱的时候失去自己的语言，失去自己的方式，就连岁月都怪怪的，不像是自己发出的。我是谁，在我歌唱的时候我却不知道为何歌唱，为谁歌唱。 　　几十年，许多声音静默，从前的激情、浪漫，都化为朵朵白云，不可追寻。生活已变得没有疑问，所面对的一切都是结局，都是答案。我却在次停留，在此迷失。当我不再追问自己时，我的生命其实就已经失掉大部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诉说的天性和歌唱的本能，而在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想过自己能这样诉说多久，是否有一天会变得不再诉说，不再歌唱，人群中默默无声，像是从来就没有歌唱过。一个放羊的老汉没有对我诉说，但他扯开嗓子的歌唱让我惊呆，原来一个你不以为然的人竟然有一刻也会迸发出内心的激情，通过声音对羊群和草地诉说自己心中的惆怅。在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人身上，往往隐藏了生命奇异的活力。这使我对每一个人都心怀敬重，从不敢掉以轻心。 　　回顾我的生活经历，有多少乡村物事值得我去倾心歌唱，而我却心力不逮，面对着它们，唱不出一声．我能说面对庄严的事物，沉默也是一种歌唱。我的父亲在土地上劳动一生，我却从没有听到他唱过一句歌，在他与我有限的交流中，我觉得他一直都在吝啬着自己的语言，似乎这之前他已经把自己全部的梦想都交给了土地。谁又听到过土地的歌声呢，尽管你撒下种子它就能为你长出庄稼，但你从不认为是那些庄稼在为土地歌唱。成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有的欢悦都只是一闪而过，那些老得不再能种地的人，依旧会站在地边寻望着什么，偶尔怀想一些自己年轻力盛时的情景，生命中的光阴在最后沦落时，最精彩的歌声已经随之埋葬了，只是听到这歌声的人又是何人呢？
　　我不能说自己走得很远，我只是刚刚走出村庄，内心里还余留着一些歌唱的命脉，回望中村口的老槐树已经歌唱了几世几代，那声音在我耳里却不曾喑哑，粗朴的歌声就在耳边，对于生长的地方总是难以忘怀，眷恋着，只有发出自己的声音，或许仅仅是出于一种本能。我一直以为自己并不善于歌唱，我的歌声还不如那个野风地里的放羊老汉，我常常感觉自己无能把内心的想法化为语言，无能把内心的语言让它生出翅膀，转为歌声飞扬。 　　不是我对生活做出选择，而是生活在选择了我，选择了我以这样一种方式为自己歌唱。我歌唱着自己生活的姿态，哪怕是一棵被风吹倒的树，我也希望因为我的歌声这棵倒下的树站立起来。歌声总是在鼓舞着歌唱者继续唱下去，哪怕是一种很笨拙的声音。 　　花在笑，一棵小草在歌唱，它的歌声将会随风飘远，而不再局限于自己根部的泥土。每一次歌唱都给我带来一场精神上的飞扬，我或许是迷恋这样的飞扬，因为风中飞扬的姿势不仅美，而且让人浮想联翩。歌唱是一种生活的姿态，每一个走过的人都应该留下自己的歌声，哪怕这歌唱短暂、迅忽。从心灵里流出的语言是一种带有个体温度的语言，漫长的时间中也许会变冷，但当时的激动却令人难忘。也许并没有一种完美的歌唱，歌唱本身就意味着你要超越自身。正是出于对生命的渴望，歌唱的热情才不减。正是由于对生命的热爱，那满怀的激情才用歌声唱出。 　　当春天的到来再次点燃生命热情的时候，那伸向远方的道路已在默默中提示我未来的途程。我将以不倦怠的歌唱占领这个春天。看遍野的小草已经在为这个春天歌唱了，而我将把自己的生命与泥土相连，在共同的生长中重新播下那颗希望的种子。而那些过去的歌声也在此连绵成片，那些生机勃勃的动人景象展示着诱人的前景。我仍将出发，去寻找，并且沉浸在自己的诉说中，让歌唱成为这个春天最迷人的生活姿态。
[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11-4-9 18:0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