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春节最美的风景
拜年——春节最美的风景
范景来
春节最美的风景是什么？我的回答是：拜年。特别是儿时老家那种家族式的拜年场景，每每想起，记忆犹新，印象深刻，用一道风景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我的老家，是一个小山村，村子虽然不大，但本姓人家却不少，大概有三四十户的样子。每年春节，家族都有拜年的习俗，年少的给年长的拜年，晚辈给长辈拜年，形成惯例，年年如此。这一习俗从何时开始，无人知晓。春节拜年，从初一开始，特殊原因初一无法拜的，只要不出正月，什么时候见面，都要先问候一声：过年好！算是拜年。而最集中的拜年，还是在初一。
初一拜年，一般都要赶早，图的就是个心气和吉利。本姓家族里，人员的辈分非常明确，据说有固定家谱，每个新生儿出生，都要按辈分起名，从来不乱。在村子里，我家的辈分算是高的，父辈在家族中辈分最高，因此，我的辈分也高，村里很多年龄比我长的，还要叫我叔叔，有的还要叫爷爷，那种感觉有时让我倒觉得有些不自在。
春节拜年，我家更多的是等亲戚前来拜年。记得那个时候，每年初一，家里都要提早煮好饺子，吃饭之前放点儿鞭炮。吃完早饭，就贴春联，这些像是固定的程序一样。一切都做完，便是接待前来拜年的族人。拜年的人来得非常早，有时我们还没有吃完早饭，便会有人来拜年。村子里同姓的人很多，拜年要分好几拨，有的三五个人一起，有的十多人一群，一般都是由晚辈中有些号召力的人带队，挨家挨户拜年。拜年的顺序从辈分高的、年岁大的人开始，挨家挨户拜，不落一人，不落一户。节日里，每个人穿戴都非常整洁，脸上洋溢着节日的笑容。拜年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作揖问好，说点拜年嗑。比如，大爷爷过年好！叔叔过年好！虽然问候简单，但非常温暖，也很温馨，充满了浓浓的亲情，展现出大家庭的和谐和幸福。虽然外面天气寒冷，来拜年的人，有时脸蛋都冻得通红，嘴里还冒着哈气，但他们都非常高兴，看得出，那种喜悦是发自肺腑的，他们很享受拜年这个过程和其中的乐趣。
人逢喜事精神爽，新春佳节喜洋洋。只有在新年里，整个家族人才能有这么一个充分见面的机会。因此，每个人都很珍惜，唠唠嗑，说些家长里短，道一声祝福，满满的幸福感。而我们家也会早早准备一些“薄礼”，糖果、花生以及香烟，答谢前来拜年的人们。当然，这些家人一点也不“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有的拿块儿糖，有的抓一把花生，会吸烟的，随手拿上一支，有的当时点燃，有的直接放在耳朵上“备用”，稍作停留便旋儿离去，继续到其他年长的家里拜年。因为家族人员比较多，春节当天，家里要来好几拨人拜年，初一一整天我们基本都会待在家里，等候前来拜年的家人。初二以后，父亲会到比他年龄长的哥嫂那里拜年，我和哥哥们，也会到比我们年长、辈分高的人家中拜年。这种习俗，从我记事时起就有，一直延续到现在。
除了家族内部拜年外，村里不同姓氏的街坊四邻，也会相互拜年。拜年，俨然成了春节里一道最靓丽的风景，人与人之间沟通交流最美好的音符，拜年，也最大程度展示了人们之间的善良和真诚。
参加工作以后，回老家过年的机会少了，自然也很少能够享受家人拜年的“待遇”了，但那种场面，却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里，难以忘怀。父母过世后，基本上我再没有回老家过年，老家的情况也渐行渐远。如今，老家只有一位哥哥居住，其他的兄长都搬到了县城定居。偶尔回到老家，打听一些村里的情况，我也会特意问问春节拜年的事情，哥哥说，现在自家人像以往那样主动拜年的情况基本没有了，只是春节见了面，还会拜年。听了这个消息，我的内心不免有些惆怅。不仅如此，据说，现在新出生的晚辈，孩子起名也有了很大变化，大多数人不再按辈分取名了，而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和想法，随意给孩子起名。所以，单从孩子的名字看，现在已经很难分清谁的辈分高，谁的辈分低了。总之，这种变化是痛彻的，决绝的。至于这种情况是好是坏，我无法评价。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与时俱进，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趋势，并无不妥，也无可厚非。只是春节少了家人们拜年这个环节，觉得有些可惜。至于晚辈不按辈分起名，则只是给后人在辈分的区别上增加一些难度而已。
我是怀旧的，骨子里倾向于保留春节拜年的习俗，晚辈按辈分起名觉得更好。我留恋家族那份习俗，享受辈分带来的那种温馨。
前几年，一位本家的文友发给我一个链接，打开一看，是一个“范氏家族续修理事会”的公众号链接，里面的信息，记录了由范姓的族人自发组织的一个团体，他们致力于范氏族谱建设，旨在传承发扬范氏文化，公众号不定期推送族谱建设的相关信息。截至目前，他们已经收集到了世界各地范氏族谱两千五百多册，下一步，他们还要将这些族谱数据化，免费向世界范氏族人开放。看了这些信息，我很兴奋，也很感动。我很关注这些信息，钦佩那些义务承担此项工作的家人们，他们的辛勤奉献，努力付出，让所有范姓的家人们，能够有机会了解家族的历史和文化传承。
我国是一个由五十六个民族组成的大家庭，素有百家姓之称。其实，中华民族的文化，就是由这些各个不同家族的文化汇集而成的，范氏家谱只是这个大家庭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常说，要不忘历史，不忘祖先，如何做到不忘？其实，最简单最现实的做法，就是要首先了解，记住祖先的由来。续修家族族谱，是对祖先最好的尊重，也是对弘扬民族文化的最好践行。
我有复古的情节，非常看重家族的文化建设，诸如拜年和起名字，这些带有浓重家族文化色彩的东西，虽然现在不被人们重视，但我依然感觉，珍视家族文化，心存家族情节不是一件坏事。数典忘祖不可取，续写族谱向未来。忘记历史则是一种背叛，是一种文化和精神的倒退。我们应当弘扬和传承家族文化精髓，让家族文化成为历史进步的一粒种子，让这粒种子在改革和创新的沃土中，生根、发芽、开花、茁壮成长，结出灿烂的果实。
2022年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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