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之龙城大排档
2023-06-29抒情散文李金喜
记忆中的大排档位于龙城S路，过了红绿灯，拐个弯就到了。大排档的门头有一个很大的广告牌，上面赫然写着“龙城大排档”，大字的下面，写着经营的范围，什么时鲜小菜物美价廉，欢迎惠……
记忆中的大排档位于龙城S路，过了红绿灯，拐个弯就到了。大排档的门头有一个很大的广告牌，上面赫然写着“龙城大排档”，大字的下面，写着经营的范围，什么时鲜小菜物美价廉，欢迎惠顾之类的话。从外面看，大排档原是由两个很大的商铺扩建而成的。
走进龙城大排档，最里边是打饭的地方，玻璃柜里摆着各种各样炒好的小菜，有小炒肉和新鲜的小菜，品种很多，还有各种煮菜，咸菜等等。外面约60平方米宽的地方，供就餐时使用，里面摆满了吃饭用的长方形桌子和凳子，顶上吊着风扇，就是没有音乐。
我是这家大排档的常客，因为妻子远在山区支教，我下班经常不规律，孩子只好寄托在学校吃饭。所以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在大排档草草就餐。
大排档是个能容纳社会各个阶层的地方，出入大排档吃饭的有国家的工作人员，有公司的员工，有穿着环卫工作服的阿姨，有到县城办事的大哥大嫂，还有打工揽工的叔叔阿姨。于是大排档便显得非常凌乱，三教九流融入其中，参次不齐，形态各异，什么情况都可以看到，什么都声音都迎面扑来，真可谓是包罗万象，别有亁坤，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到里面填饱肚子，民以食为天嘛。
初次进入龙城大排档吃饭确实有点不太习惯，因为它不像酒店那么文明，那些有钱的、穿戴体面的人才能进去。否则就会成为被保安观注的对象。大排档不同，它不讲身份，只讲钱，只要你付钱，现金、微信、支付宝都行，无论什么身份，就算是衣衫不整者，蓬头垢面者，乃至行乞者，拾荒者，只要有10元就可以到里面就餐。所以，里面吃饭的人实在太嘈杂了。有穿着工作服安静吃饭的，有因为天气热脱下衣服，袒胸露乳的汉子，有高声谈论的，有孩子哭闹掏出乳房喂奶的，每当这个时候大排档总是乱成一锅粥，孩子的哭声、婆姨的笑声、汉子谈论声 ，还有拖凳子发出的刺耳的声音汇成了复杂的交响曲。谁也不会去维持次序，谁也不影响谁，谁也不会观注谁，谁也不会在乎谁的存在，你只需闷头吃下自己买的那份饭就行。没有任何负担，不讲什么理礼仪，吃完饭打一碗米汤或菜汤吃下，屁股一拍走人，好不痛快。
一定程度上说，大排档迎合了许多人的口味，他自由随心、随性，省时、廉价实惠还人性化 ，重要的是它屏弃了酒店拥有的许多繁缛俗节，许多人在其间获得了真实，找到了自我，一定程度上深受人们的喜爱。我从来不敢看不起那些在大排档就餐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淌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的人，那些经常出入高档酒店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这一点。他们有资格看轻别人吗？
龙城大排档的老板是一个胖乎乎的有生意头脑的男人，他对食客们非常客气，那种顾客就是上帝的意识非常强，他不会因为你穿的好坏，就会用不同的态度来对待你，因为他知道，到他这里就餐的每餐超过20元的必定是少数，所以长衣衫、短衣邦都是一样。老板下面有三五个小工，他们的平均年龄都在40岁以上。大排档没有像酒店里面一样的美女服务员，都是资深的大妈型，服务态度非常的好，他们把每位吃饭的朋友当都当做自己的兄弟姊妹，亲切的为他们打菜打饭，嘴里还不停的称呼着大兄弟，小妹子之类的客套话，叫得你心里热乎乎的，让那些吃饭的人感到非常的和蔼可亲，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是日，我又一次走进了大排档，要了饭菜以后，坐进了靠窗的一张小桌子上开始享受我的早饭。和往常一样，饭厅里乱哄哄的，离我不远处坐着几个苗族大姐，她们穿着色彩艳丽的服装，在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时而嬉笑，时而高声讲话，声音真是抑扬顿挫，有一位年轻一点的笑得捂住了肚子，还有几位中年的用手蒙着嘴在笑，真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还有一家三口，妻子丈夫还有一个小孩，他们大概是到县城办事的吧，他们在静静的享受着自己的早饭，大概是饿了，吃得津津有味，妻子时不时把一片肉送到孩子口中，小孩子用小手指着嚷着要吃别的菜。这时进来了一位穿着灰绿相间衣服的大姐，他在我的前面放下了饭菜开始吃饭，从大姐的装束看出，他是一位环卫工人，因为他后背上的衣服上写着北控城市服务的字样。
在饭厅吃饭的人们形态各异，各有玩法，有的喝酒聊天，多数人是在把玩着自己的手机，边吃饭，边用手在手机上滑动，时而露出诡秘的笑容，智能时代，信息共享把人们变成了这样子。
此时我的目光集中在一位很特殊的客人身上，这位客人坐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只见他衣衫褴褛，感觉是好多年都没有洗过—样，他两鬓苍白，蓬头垢面，沧桑的脸上不知隐藏着多少故事。我看到他的碗中，一碗白饭加一个小菜，一看就是没钱的人。只见他边吃边四处扫描，突然发现邻座的一位食客走时留下了许多饭菜，他便毫不客气的收到自己碗里，整个动作自然大方，旁若无人。看到这一幕，我在想，大概是他怕别人浪费粮食吧，所以他把别人剩下的饭菜都吃了。或许他是一位打工的老汉，因为他年纪尚大所得报酬甚低，还不能养活自己，所以他只好吃别人吃剩的饭菜。
不知道为什么 ，从那以后，我只要进大排档吃饭，总是选择跟老汉坐在相邻的座位，多打一份饭菜，最后装作自己吃不完就悄悄离开饭厅。然后躲在角落窥视，或许再潦倒的人也有一颗敏感的自尊心，当我看到老汉确定没人而把饭菜拿走的那一瞬间，心里就觉得很舒坦。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每每看到老汉那双发光的眼晴时，在我的心灵深处寻找到了一丝踏实和充盈，同时又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时过境迁，曾经的大排档已不复存在，每每经过这个路口都会驻足想一想当时的情景。我告诉自己，不管外界怎样，做好自己也是一种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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