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爆米花
今天下午有事,路过一条小街,正行走间,突然听到一声高喊,随后就是“嘭”的一声炸响,把我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不远的路边正有一团白烟升腾散开,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崩爆米花花的刚刚开炉。
散开的烟雾,飘来的爆米花香,熟悉的场景,一下子将我拉回到童年的故乡。
小时候没有什么零食,街里常常会有货郎担,卖有花鸡蛋(就是大米高粱米爆米花加糖团成的,大小如同鸡蛋)和鸡蛋饼(机器加工的薄薄的混有鸡蛋的面饼),也有擓着篮子卖炒花生的小贩。
但这些东西,家里大人都觉得贵,一次也舍不得多买,至多哄哄孩子,解解馋罢了。
爆米花就不一样了,那时候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玉米老棒子,爆米花在我们老家都叫棒得花。
嘡嘡嘡,崩棒的花哩来了,谁崩棒的花快来了啊。
随着一阵铜锣的串响,又是一声大嗓门的吆喝。这声音在小村中央的救护台上传向四面八方。
家里的小孩不淡定了,吵着要吃棒的花,家里的大人也开始了行动。
从粮食囤里挖一碗玉米籽,让孩子赶紧去排队,排到第一个最好,第一个崩的人半价,只要五分钱。
虽然说第一个人半价,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第一锅由于锅凉,崩不太好,也是为了生意开张,讨个彩头,因此只收半价。
家里孩子在家,腿脚灵便,自然就会早点去,也能赶紧解馋,止住那流下来的口水。
崩爆米花的通常是一个老者,穿一身黑色衣服,腰间扎一条绳子,挑一副扁担,一头是炭火炉,一头是盛碳的筐子和崩棒的花的小锅炉。
看到有人来,他动作不紧不慢的摆弄着家什。
炭火炉上面呈凹形缺口,前后各有一个带凹槽的支架,崩爆米花的锅炉就架在前后凹槽,大肚子恰好在碳火上加热。
给炭火炉鼓风的是一个小型手拉风箱,出风口用一个铁皮筒和炭火炉相连。一盆黑炭放在炉火旁,内有一个小铲。
东西摆好,老者拿一个小马扎坐在前边,位于火炉和风箱中间。
且看他右手挑亮封着的碳火,左手拉动风箱,一会儿火苗就跳动起来。
看着火越来越旺,他停下来,打开锅开,端起第一碗棒子籽,两手心捧住碗口,斜着和锅口对接,缓缓倒入,一粒不洒。
合盖上架,他坐在小马扎上,熟练的拉动风箱,缓缓转动锅柄,不时的往火炉中加着黑炭。
呼嗒,呼嗒,风箱有节奏的响着,呼噜,呼噜,锅炉匀速的转着,老人边和旁边的乡亲闲聊,边看着锅炉手柄处的压力表。
火候差不多了,老人的动作明显快了起来。
风箱响的急了,锅炉手柄转的快了,多加两铲黑炭,火苗舔舐炉肚。
老人又看了一下压力表,停止了加碳,也不再拉动风箱,他猛转几下手柄,然后松开让它自己快速转动,慢下来时,再反正猛转几下。
再开一次压力表,老人停止动作,站了起来。
都往后撤撤了,小孩往后站,捂上耳朵啊!别吓破胆了啊。
他左手拿起一根套管,捡起旁边接爆米花的口袋,右手抓起炉柄在前边支架下压翘起,再把左手里的口袋套住炉口,抬右脚踩住炉身,再用左手套管一压炉盖卡头,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白雾骤然腾起,棒的花扑鼻的香气四散开来。
主家从老者手里接过布袋,把里面的爆米花倒进筐子里,孩子们抢拾洒落在周围的爆米花。
一碗玉米籽崩了一大框爆米花,主家笑逐颜开的让大家分享,乡亲们有的抓上几个,有的连连摆手说,快回家吧,马上就轮到俺崩了。
老者把第二份倒进锅,坐下又开始拉风箱烧火。
那时候崩一锅棒的花,能解不少馋,孩子开心大人喜欢。
现在城市里卖的爆米花,大部分都是爆米花专用玉米崩的,不需要什么压力,温度适可就好,但它们没有老家玉米的香味醇厚,总感觉缺少什么。
也有传统崩爆米花的,就像我今天遇到这种,但人们还是崩玉米,用的都是大米,崩开后加入熬制的糖浆粘合成米糕,切成方块也做零食来吃。
说着说着,又想吃老家的棒的花了,什么时候回家带些玉米回来,我也要崩一锅和小时候一样的,原汁原味的棒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