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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乡村流浪人

2023-06-29抒情散文杨晓彬
在我小的时候,内地乡村还活跃着很多走乡串户的流浪人,他们或售货,或卖艺,用自己的辛劳和智慧,顽强而乐观地生活着,成为那个时代农村的一道特殊的风景。说书人每年秋收完毕,场光……

在我小的时候,内地乡村还活跃着很多走乡串户的流浪人,他们或售货,或卖艺,用自己的辛劳和智慧,顽强而乐观地生活着,成为那个时代农村的一道特殊的风景。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说书人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每年秋收完毕,场光地净,忙碌了一年的农人闲下来了,说书艺人们登场亮相了。一个人,一面鼓,一副鸳鸯板(两片半月形铜板),一条熟悉的线路,艺人们开始了长达一个冬天的巡演。这是他们的一段幸福时光,也是农人们的一段幸福时光。在那个没有电的年代,乡村的夜晚是寂寞的。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晚饭吃罢,人们陆陆续续地聚到村中央的空地上。这里已经摆好了一桌一凳,桌子上放着马灯、茶壶、茶碗和烟盒,鼓架上放着鼓、槌和铜板,说书人正坐在村长身边聊天。孩子来得最早,小板凳摆到了书桌跟前。女人们三三俩俩地围坐一起闲话,有人怀中还抱着小孩。男人们大多寻了附近的柴垛或树根坐下,安闲地抽着烟,不时发出几声咳嗽。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看看人到得差不多了,说书人便站起身来,先叮叮咚咚地敲一阵鼓板,再唱一个开场小书帽,待人们精神集中了,正书才开讲。讲书的方式是说一段,唱一段,循环不断。说的时候如同今天的电视评书,连比带划,手舞足蹈;唱的时候高腔低调,摇头晃脑,别人不醉,自己先醉。书目大多是《呼家将》《包公案》《七侠五义》《隋唐演义》这些老唱本,唱词是经过民间艺人加工过的,老百姓一听就懂,否则说书人在农村就没有饭吃。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小时候听书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说书人老爱留“扣子”,一段故事讲到最要紧的地方,突然打住,撂下一句“要知后事如何,明天接着来听。”便歇鼓收场,弄得我们心痒难耐,寝食不安,直到第二天晚上,方能听到下文。可是临到收场时候,又留下一个更大的“扣子”,接茬折磨我们。一场呼延庆打擂,说书人讲了三天才打完。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说书人,其实就是乡村文化的传播人,是他们在为乡亲们讲述者什么是家国社稷,什么是忠奸大义,什么是善恶是非……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卖货郎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卖货郎在我的故乡也叫“货郎挑”。他们多是上了点年纪的男人,身体健壮,腿脚麻利,一天能走几十里。时常肩挑一副担子,手执一面拨浪鼓,一边噗咚咚、噗咚咚地敲,一边扯长声音吆喝:“找头发换针——”“找那旧布头烂被套,破铜烂铁旧塑料,换那糖豆、木梳、欢喜团(炒米团)、洋茄子(带哨气球)喽——”。吆喝一阵,便找个地方停下,等候顾客的到来。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货郎担子的两头,各有一只用竹篾编制的半米高的篮子,其中的一只上面,搁着加了铁丝网罩的货盘,盘内有数个小格子,分别装着不同的货物,如针、扣子、皮筋、发卡、鱼钩、弹珠、糖豆、气球、雪花膏等,货盘的边架上,还挂着丝线、头绳、鞋带等物。货担另一头的篮子里,装的则是用货物换回的废铜烂铁,头发塑料等杂物。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们这些孩子,是最期盼货郎到来的。在他们的担子里,有我们朝思暮想的东西。气球、弹珠、鱼钩、糖豆,都是我们的最爱。口袋里那几枚磨得发亮的硬币,就是为卖货郎准备的。不过即使没钱也不要紧,奶奶梳头积下的脱发,家中报废的旧犁铧,早被我们悄悄藏好,单等着与货郎换东西。每次只要他们走过,满村就会响起“洋茄子”的鸣哨声。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常年走乡串户的卖货郎,已经与乡亲们很相熟了,渴了有人递水,饿了有人给饭,碰到刮风下雨天气,货担干脆就放在农家屋内,与主人边喝茶边做买卖。乡亲们一时手头不便,也尽可以先拿货回家,啥时有钱啥时还账。那时农村不允许私人开商店,离集镇远一些的村子,购物很不方便,所以离不开货郎。如果几天看不见他们,大伙心里便有些空落落地。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补锅匠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们老家那一带的补锅匠,几乎全是外省人。他们往往拖家带口,拉着板车,载着行囊家什,一村一寨地去卖手艺挣钱。他们那一口婉转奇特的异乡话,令我十分着迷。在他们的摊子前,我一呆就是大半天,看啥都觉得新鲜。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补锅匠进村,不用吆喝,火炉一支,铁锤声一响,人们就都知道了,于是就纷纷提了自家破洞漏水的铁锅铁盆,前去修补。价钱也极便宜,横竖不过二三毛钱。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炉子中加几块炭,风箱一阵猛拉,只一会儿的功夫,小坩埚中的锡水就融化了。补锅匠把破埙处清理干净,放好衬板,用手钳夹起坩埚,向破洞处倒些锡汁,待锡汁冷却凝固,破洞也就补好,盛水试试,若不渗漏,就可打磨修整,交货收钱了。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忙过一阵之后,男人就会停下手来抽袋烟。他们的烟袋很奇特,没有烟嘴,一截细竹管烟杆,顶端一只月牙状的铜烟锅,中间有一个黄豆粒大的小洞,用来装烟。只见他从小铁盒中捏几根烟丝出来,用两个指头揉成一团,按进烟锅,拾一根柴棒引炉火点着,一口吸下肚去,然后鼓起腮帮猛地一吹,吹出烟灰,过了好一会儿,烟才从鼻孔中缓缓飘出。接着又麻利地装烟、抽烟、吹灰,如此五六下,方才过足瘾。丢下烟袋,喝一口水,心满意足地四下看看。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补锅匠抽烟的情形,成了我永久的记忆。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几十年过去了,这些乡村流浪人的身影,还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他们给我的童年时光,带来了许多的欢乐,使我经久难忘。4kp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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