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去十周年祭
母,段氏,生于1958年,卒于2012年12月24日。祖居樊家营盘(属乌兰察布辖区,具体位置未考),母父即吾姥爷随大哥即吾大姥爷迁,为长工——中农家庭。其家中排行为幺妹。母幼好学,入学半天。但迫于家庭生计而放弃,其便劳作于集体农活,为家中挣工分,兼哄带幼弟,遂斗大字不识其一。
母16岁时,其父去,长兄即吾大舅为一家之主。后某年,其患重感冒,大病一场,(后吾以为其似洪秀全屡试不第于重病中彻悟)。初由其母即吾姥姥订婚,不喜,退。后由其姨亲作媒于邻村倌友之子即吾父。又不喜,始抑郁。终成亲。期间,由长兄即吾大舅多次远途问医,未果。
1984年,诞予。余幼时,母与父作工于大同煤矿窑。余入读前,母回村,父谋它计。母曾于油灯下谓“清华、北大一流也,非吾辈能就”,是为余生涯作规划之始。
余犹记小学低年级时,某晚自习下学后,余提小油灯回,母已等于半道。某冬日晨,积雪厚,母带余上学。途中,寒风刺痛,余不能忍,欲返家误学半日。母终带余踏雪入校。由是,吾之坚强意志始得锻炼,亦对纪律规定初生敬畏。小学学年时,余最爱之课外读物即《思想品德》。母常于余身侧伴读书中之史事、寓言与实例。
每逢六一、春节时,母总喜忧参半。喜余节日之乐,忧作余之新衣裤。终能于拮据中令余新衣焕然一新。某冬,母至内蒙古姐即吾姨家吃酒席,期间遇不快。回诉,掏糖予余,时余不解母之心酸,只贪糖之甘味。
是时,母常与父至沙岭子曰前所之地,把脉问诊抓药(抗抑郁、助睡眠之类)。偶由父带衣服至县城屯垦南井求医。父回为余购冻果,母不悦。
余至初中后,母因闻有生患神经性头痛,便常提醒吾学习用脑勿过度,学习间要休息。因之,在初高中时,余一直未曾挑灯夜战,亦不为题海战术。余亦常于暑假随母至小淖浣衣。余于淖滩田野看花识草。某午后,母至田地,忽雷雨大作,遂余骑车为母送伞。不遇,母已回。
之后,母又闻有生带女友回家,常恐余周末亦如是而因之荒废学业。
余升高中后,母无力辅导余学业,但其教育转为重情感心理之疏解。余高考前,与邻冲突,伤,气。高考时,亦如他人父母于校门外候盼。假期中,用余带回同学之红花油搽抹胸肋。
余求大学时,母随父租居市南其打工地。母曾于砖厂推装砖坯小车,每日晨食方便面一袋,饼干若干,体验了打工生活。犹记次学年开学日之情景。本兴高采烈准备见经一个暑假之别之老师和同学,但余头部挂彩于乘坐的客车被撞酿成的车祸中。住院期间,余既焦躁又内疚。焦躁不能到校亲自搬到另一个校区,幸好有辅导员组织同学帮余搬好;内疚的是拖累母每日陪床与担心余。余于母前展现出最好之精神状态,使母放心。现已不记何来一张报纸,余读其上之关于加缪的《鼠疫》,另写一邮差;另有一版为各大书店的图书销售榜。有此内容之伴,吾既让母见吾仍能学且一如既往,亦使母见其平时不见余之学习模样。睹余学,母之忧以纾解。正得母之照顾,余之精神世界从不曾荒芜。出院后,余又以充实之心灵赴校。身后之母或许因此更具处理“艰难苦恨”生活之勇气与信心。
后余实习于镇中,每日往返于家校间。后余将适石市求学,母多次说余为其拍照存余手机,但觉无靓景,计待至某地拍,而后又抛之脑后。余适石前,母又回村。现忆及此,母定失望于儿丝毫不怀思母之情,但母仍念儿重于所有如既往。余入学时,母送余至石至校至宿舍。为便于联系,母接固话入家。次年夏,余与母至县“都得利电器”购长虹彩电、数字接收机。
毕业后,余适京工作出发前,母欲同往送余。嗟乎!时怪余不解母意,即担忧“走千里”之儿。
旋,余回县某镇中教。待夏,余骑车至校,因非熟路,母便同行远送余,家狗亦“随行”。秋,余调三中,母欣喜,曰迁余而租房,未成行。又经年,母至校一次。夏母单行入京,先不知所踪。一周后,得知暂留昌平某分院,余即赴京接。返程与母同食鸡肉于西站广场 ,虽不鲜,但至香。同年冬,其母即吾姥姥去,母孤恐。次年,母又电联余至校。
同年秋,余再入县中。母大喜,欲随余居县。未直言,与余曰户口能否迁县。冬,予父与争,送母入沙岭子专科医院,余假后即赴伴母,度壬辰春节。余复校时,母随余返县,先租居菜场附近,后搬至青龙村。
12月,母始纠结于“世界末日”之谣,后幸解惑,而不幸于后平安夜之煤烟。
母为家尤为余殚精竭虑、劬劳一生、耗损心血。于家,是为贡献;而先赴黄泉,作出牺牲。其当视为余家之“巾帼英雄”与“英雄巾帼”,余辈及之后辈当永怀奠念,继承其愿,汲取其智,弘扬光大其精神于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