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些人或者一些事
2020-09-24叙事散文摇曳风铃
常常不经意或者有意地,一些人或者一些事被我从时间的泥泞里打捞上来,剥去岁月的外衣,依然的光鲜如初。他们曾经存在于我身体的空间里,与我行走的路线和日子相伴,每每抬头,便可见到他们充满灵性和慈爱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欢喜和惆怅。那个时候,因为有了这
常常不经意或者有意地,一些人或者一些事被我从时间的泥泞里打捞上来,剥去岁月的外衣,依然的光鲜如初。他们曾经存在于我身体的空间里,与我行走的路线和日子相伴,每每抬头,便可见到他们充满灵性和慈爱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欢喜和惆怅。
那个时候,因为有了这些可供期待的眼神,我漫天飞舞的思想在与他们相视的一瞬,都会留下永久的回味和更深的期盼。他们终究远离我而去,当我开始怀念他们时,那些动态的画面常常穿越思维坚固的屏障,恰如其分地与我再度的相逢,而彼时,我才懂得,那些可供怀念的种子已深深地驻扎在我的心灵里,时间的泥土在培植着他们,而注定他们要在我陈旧的思维里等待花开。
那些宁静的日子显得格外单调,我影像里的人一个个从远方跑来又淡化在我的眼睑里,我始终找不到与他们团聚时打开的话题,那些话留在我的咽喉里,阻碍了我再次向他们发出的请柬,我的心亦是冰冷的,在我希望的破灭中等待彼此的唤醒。
我不知道他们隐在何处,会不会在某个地方窥视着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会不会也在某个时段,因某个介质的存在,点燃了复活的渴望。
比如我的父亲,他在十年前离开了我们,单独地住进常羊山地下狭小的公寓里,与国民的祖先炎帝为邻。他是我所敬爱的,他从久远的乡下游渡到这里,历经重重苦难,为他的后人奠基下一份家业,然后冥目在浩如烟海的城市地下室。
我的父亲在最后弥留之际,保持了坚韧的沉默,安静地等待另一个生命的苏醒。因为他早已安排好了自己的命运还有对于后者的勉励。他给他的四个孩子预先加洗了一张他年轻时英姿勃发的照片委托母亲在他故去后分发给我们,成为我们对他在这个世界上永久缅怀的凭证。
他肉体的生命化为一把灰烬,灵魂却在上帝的天堂里安息。
还有我学生时最好的同学,因长我一岁,所以常像大姐一样待我,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就像一只柔弱的小鸟,被她裹在阔大而丰满的翅膀荫下。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同学中她走的最远,到了南方的一座城市并在那里落地生根,只在重要的节假日,她回来探望父母,我们才有短暂的相聚。在我看来,她一直青春不改,细碎的短发一成不变地成为她永保青春的符号。可是,她竟然在同学们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到世界的尽头安营扎寨。她还那么年轻,就学会了守望孤独。
还有,我的朋友们,我的同事们,我的熟人们,他们因不同的缘由,以不同的方式优雅地或悲怆地与我们告别,带着破碎的身体或者还有受伤的心,行走在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与新识的朋友安度一生。我无法与他们进行心灵的对话,在我最想念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在我的梦里留下脚印,让我明白他们的惦记和添加给我的那份心思意念,然后又匆匆回到他们安歇的地方,去经营那座不用装饰的永远的家。
还有一些同我一样能自由呼吸新鲜空气的朋友们,他们活跃在我视线的另一端,只是不相见的久远了,彼此的容颜发生了改变,续接的故事也渐渐渐的少了,甚至在记忆中淡化了。有的记住姓名忘了曾经的印记,有的相貌清晰可见,却想不起当初的名字;还有的连模样与姓名一并忘记,只有印象里的残骸孤独地占据着位置,偶尔因外部的摧生,使他们的过往与我心底重逢。
我挣扎在与他们梦里相逢的时刻,叫着他们的名字,叙述着从前一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那些生动的片断在我眼前幻化成一幅真实而辽阔的画像,滞留在我的眼底。我呼求着他们,最大幅度的张开臂膀要与他们拥抱,以此补充对他们流离失散后情感的空位。大多他们是无动于衷的,对于前情发生的一系列故事都报以惨淡的微笑,然后以沉默回馈我的热情。我于他们陌生了,像一个路人那样陌生,这使我十分焦急地想提醒他们我的身份和姓名,以便他们确认后,同样对我施以最温暖的礼仪。然而,最不幸的,往往我是在绝望的挣扎中醒来——我泪河长流。
我就是这样在怀念着他们,用仅仅生长在我心里的怀念企图靠近他们,重温生活的点滴,使他们终于有一天醒来时,我的肖像不至在他们眼里变成模糊的风景。
眼睛里咸涩的液体不自觉地流露出对他们深切的怀念,那些人,那些事也都会在匆匆过往的路人身上还原和呈现,令我的脚步沉重的无从抬起。我想表达的思想和意念也往往在此时最为强烈,我知道,他们的离开对于爱他们的人都是极大的挫伤,有时候会沉湎其中,无法收回纷纭的回忆。
这些回忆的素材在我的头脑里被一次次整理一新,却无法把他们封锁起来。我活着,注定是随时准备为他们的来临打开一扇门的,好让他们也能在想起我的时候,从容地由尘封的往事中走出来。
[ 本帖最后由 摇曳风铃 于 2011-4-11 08:3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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