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牵牛花（散文）
文/贾东旭
古人云，秋赏菊，冬扶梅，春种海棠，夏养牵牛。可见，在夏天诸多花草中，牵牛花可以算得上是宠儿了。清晨散步，在社区草坪里见到几株牵牛花，而且是白色的喇叭花。因为无可攀援，她们只是相互缠绕着花蔓竞相绽放。早先印象极深的牵牛花，是在年少时故乡的篱笆墙上，在伯母引人入胜的神话故事里。
牵牛花像喇叭，小朋友想妈妈，对着喇叭打电话，妈妈妈妈快回家。这是儿时妈妈外出开会，伯母领着我在爬满牵牛花的篱笆墙下教我反复吟唱的歌谣。当我背得瓜滚烂熟时问伯母，妈妈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伯母带着肯定的语气告诉我。于是期待的眼神向着篱笆墙上攀援的牵牛花蔓望去，一朵朵美丽的喇叭花，有红色的，白色的，紫色的，粉色的，竞相绽放着，妩媚多姿，愈发地好看了。
辽北的夏季是炙热而又漫长的。加上昼长夜短，每当度过一个炙热的白天之后，时值年少的我和叔伯姊妹们便盼望到一个清爽的夜晚了。呆在微风轻拂的院子里，攀援在篱笆墙上的牵牛花的喇叭已经闭合。记得她是黎明晨起时绽放的，开到中午过后便闭合了。与其相反，我们几个小孩子的嘴巴却一直没有停歇。午后在门前的池塘里纳凉打着狗刨儿，上岸后吃着西瓜清凉解暑。至傍晚，嘴里嚼着爽口的高粱米水饭，咸鸭蛋，酱拌黄瓜菜。放下碗筷就嚷嚷着缠住大伯母讲“小话儿”（故事）。大伯母只好把手中活计让给母亲，坐在我们中间娓娓道来。讲啥呢，你们看到杖子（篱笆）上的喇叭花了吧，今天就给你们讲讲她的故事吧。
很久以前呐，也不知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座形状像伏着的牛一样的山，人们就管它叫“伏牛山”。伏牛山下有个小村子，村子里人不多，有个人家生了一对孪生姐妹。村里的人都很穷，没钱买牛耕地，只有用一些自制的镐头二齿勾刨土耕地。那对孪生姐妹就住在山脚下，她们在山前山后开垦出一些荒地，靠着自己的双手，春播、夏耘、秋收，日子还算勉强过得去。姐妹俩心地善良，还经常接济穷人。有一天，姐妹俩正在刨地，突然刨到了一块特硬的地方，姐姐和妹妹把所有的工具都拿来，却怎么也刨不动一丝土。姐妹二人累了半天，就坐在硬土边上歇一会儿。突然，那块硬土自己裂开了，姐姐连忙瞪大了眼睛瞧着，里面发出银闪闪的光亮，妹妹跑过去拿出了一块东西，原来是一个银喇叭。姐妹俩正奇怪时，旁边突然走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笑着对她们说：“这座山是玉皇大帝从天上降下来的，里面压着一百头青牛精，这些青牛精幻成人形，在人间作恶，是玉皇大帝收服了他们，并把他们压在伏牛山下，到今天已整整压了九百年了，这些青牛精都修炼得很好，到明天他们就会全变成金牛，再也不会危害人间了。这个银喇叭就是伏牛山的钥匙，今天夜里听山里哗啦啦响，过不久就会有一处发出金光，那就是山眼，只要把银喇叭插进去就行了。不过还必须记住口诀‘伏牛山，哗啦啦，开山要我这银喇叭’念三遍，那山眼就会变大，可以进去抱出一头金牛，一辈子吃喝不愁了。这钥匙是九百年一现，只有一会儿灵验，天一亮就不灵了，千万不要被山关住了，否则就必死无疑。还有，这银喇叭千万不能吹，否则一百头牛就会变活冲出山口的”。两姐妹还没醒过神来，那老翁已倏然不见了。
我们姊妹几个被神奇的故事情节惊呆了。后来呢？我们急不可待地问。大伯母接着讲道：这时姐妹俩知道是遇上神仙了，心里很高兴。就赶紧回家商量如何开山抱金牛。姐姐说：“我们要把腿脚放快些，争取把一百头金牛都抱出来，分给穷乡亲，让大家都不再受地主的气，都能过上好日子。”妹妹说：“金牛虽好不能当饭吃，黄灿灿的金，白亮亮的银，在富人眼里是值钱货，可在穷人眼里还不如一勺面呢。如果吹响银喇叭，把那些金牛全变成活牛分给乡亲们，让他们用牛耕田，不是更好吗？”姐姐一听在理，高兴地认同了妹妹的意见。接下来姐妹二人分头去通知乡亲们，告诉大家夜里到伏牛山下牵牛。
这是个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晚，山前山后漆黑一片。姐姐拉着妹妹从山前转到山后听了听，一点动静也没有。姐姐对妹妹说：“不急，咱们再等等。”就这样等到五更时分，忽然听见山里面哗啦啦作响，山北坡放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姐妹俩急忙朝发光的地方跑去。只见那洞眼只有手指头那么粗，顺着洞眼往里看，见到内有一张金方桌，方桌上整齐地摆着一排排似馒头大小的金牛。妹妹忙把银喇叭拿出来插进山眼，姐姐赶忙念：“伏牛山，哗哗啦，开山要我这银喇叭。”念到三遍时，山眼果然慢慢地变大了，但只能容一个人钻进去，姐姐一闪身进去了，随后妹妹也跟着进去了。姐姐一进去就吹起了银喇叭。顿时桌上的金牛都变活了，它们伸伸腿，抖抖毛，纷纷跳下桌子变成了大牛，它们顺着山眼往外冲。当最后一头牛刚刚伸出头时，东方已经微微泛红了，山眼慢慢变小了，这一下可急坏了姐妹俩，姐妹二人合力推牛屁股，就是推不动。再说乡亲们听见喇叭响，纷纷往伏牛山跑，只见一头头金牛满山坡地跑，大家跑上前去，一人牵着一头牛。人们十分感激姐妹俩，都想去谢谢她们，可就是见不到人影。这时有人发现被卡住的那头牛，大家有的扯牛头，有的扯牛脚，使劲往外拽，就是拽不出来。有人急中生智往牛鼻子上套了个鼻圈，再在鼻圈上拴了根长绳，大家齐心协力地拉，牛被拉疼了，四蹄一蹬就蹦出来了，山眼马上就合拢了，但姐妹俩却被关到了山眼里。这时候太阳出来了，山眼里的那只银喇叭一变就成了一朵喇叭花。后来呢，人们为了纪念这对姐妹，就把喇叭花叫作牵牛花。
听到这儿，我们姊妹几个依然兴犹未尽，不愿散去。大伯母接着讲道，这牵牛花呀，不仅好看，还能当药吃治病呢。从前河北晋州的李庄，有个小伙儿叫李虎，身体长得可结实啦，力气也很大，却不知什么原因，得了臌胀病，虽多次请医生诊治，就是不见好转。他媳妇十分着急，特请来山西潞州府一个老郎中给李虎瞧病。老郎中看后开了个药方：用野喇叭花籽煎汤服用。李虎媳妇从来没听说这种花草，回家问李虎，也不得而知。只好回头拜访郎中。老郎中告诉她：“我老家山西潞州府的家门口就有这种野花，它的花籽就是此药。你可叫人到我家去取”。李虎媳妇马上直奔山西，取来野喇叭花籽，煎汤给李虎吃了几剂果然见效。不出一个月，李虎的病就痊愈了。为了感谢老郎中的救命之恩，李虎牵一头牛来到老郎中家，千恩万谢地要把牛送给郎中。并问底细道：“老先生，您给我吃的草药叫啥名呀？”老郎中一时难于回答。原来，这野喇叭花还没有名字呢。被李虎一问，老郎中想道：这种花籽能治好不治之症，力能牵牛，今日病人又牵牛上门，不如就叫“牵牛花”吧。于是就指着门口的喇叭花说：“它叫牵牛花，给你吃的是牵牛花籽，这不正好你也牵着牛哩”。从此这喇叭花就有了“牵牛花”这个名字啦。
牵牛花生性强健，对土壤适应性强，耐干旱盐碱，不怕高温酷暑，属深根性植物，地栽土壤宜深厚。生于海拔100-200米的山坡灌丛、干燥河谷路边、园边宅旁、山地路边，或为栽培。更多是她的种子自然散落于泥土中，第二年春天发芽钻出地面伸蔓攀援开花。前几日我在城郊游走，竟在山崖下裸露的砂石坡上发现了她的身影。时值辽北旱情蔓延之时，而她却能顽强地生长于砂石之中，花株不高，花蔓也未长长，却开出一朵粉色的喇叭花来，使我不禁为之震撼不已。为牵牛花的顽强的生命力所感动，写下生命的礼赞 ：你在不经意间悄然绽放/砂石裸露的山崖/未生寸草/却生长一个弱小的生命/如此顽强的/是你吗/牵牛花像喇叭/怎么我长大，你没长大/牛在哪里/倔强地藏在崖下/顽强的生命/苦难中不屈的挣扎/生命似这花朵/夏犯脾气/缘于谁在诅咒她的酷热/调来北风刮个不停/战败的南风携雨一去不归/小草们耷拉着脑袋/只你向天空张扬着喇叭/唤雨，为小伙伴的再生/唉,天真热/露水已经消亡/因为唤雨/所以天真不会遥远/你看，天上的云朵/召唤着，用你的喇叭/向长天播送大地的祁盼/只要能叫来雨/就算丢了牛/主人也不会怪罪/雨的归来/或许还有一段旅程/牵牛花/你用绽放的生命/为人间祈祷。
牵牛花坚韧强健，还有个俗名叫“勤娘子”，从她名字就可以看出她是一种很勤劳的花。每当公鸡刚叫过头遍，当时针还指在凌晨四点左右的地方，攀绕篱笆架的牵牛花枝头就会开放出一朵朵小喇叭似的牵牛花来。晨曦早起的人一边呼吸着清新空气，一边浏览点缀于绿叶丛中的喇叭花，别有一番情趣。
2023.2.26日落笔辽北
相关文章
微信收款码
支付宝收款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