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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鄱阳湖文学》2022第四期总第44期 作者 陈洪柳
【1】
我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吓坏了,夜色中隐隐约约看到床上有人影在呻吟晃动!
慌忙打开吊灯开关,眼前一幕不堪入目。我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是闺蜜,一个是男友,正在干柴烈火,赤条条行苟且之勾当!
我羞愤难当,差点吐血,刹那间头晕眼花,浑身发软倚靠在门框,六神无主。
那对狗男女意犹未尽地停止了一丝不挂的肉搏战,居然从容不迫地穿起内衣内裤和睡袍。
时间似乎停止,空气几近凝固。
我恼羞成怒,杏眼圆睁地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竟然哑口无言。章美芝悠闲自在地扭动着腰肢走到床头柜前,取了支香烟点燃,吐着烟圈,瞅着程冠龙。
冠龙蓦地冲我吼道:“咋这时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我瘟燥火起,委屈地回应道:“我想给你个惊喜,有错吗?你这给我个惊吓,就没错吗?”说着说着,鼻子一酸,悲泪盈眶。“平时对你怎样?你不清楚吗!你哪次要的时候没给?大姨妈来的时候都要成全你!才离家三天你就偷腥,你还是不是男人!竟然还在属于我俩的爱之巢乱搞别的女人,你还要不要脸?”
美芝对我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姐妹一场,有话好好说,别发火伤身。”
“你闭嘴,贱货!偷我的男人,掏我的心窝,你真是蛇蝎心肠!”
“诶!你搞清楚,我想偷你的男人就不会给你机会,我们之间只是交易,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还怪别人。”
冲到程冠龙跟前,双手拉着他的手臂,我歇斯底里地嚷道:“滚!再也不想看到你,你在我的眼前消失。”
他虎视眈眈地瞪着我,满腔怒火咆哮道:“你闹够了没?该滚的人是你,这是我的房子!”
我撕心裂肺,连珠炮似的反驳道:“好啊,你背叛我反而振振有词,得到了就不稀罕了,喜新厌旧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以前的甜言蜜语都是花言巧语,你这个陈世美,你这个伪君子,一切的誓言都是谎言!什么情比金坚,什么爱到永远,整天口口声声的宝贝转眼就成了垃圾,现在却要将我扫地出门!你是个衣冠禽兽。”
“去死吧!”
被自己的未婚夫一把掀到床上,他却挽着情妇的手说:“美芝,我们走,不理她。”
“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姐们保重。”
咣当一声,房门被关上。此时此刻,我的心碎了一地,泪如泉涌。
我伤心欲绝地哭着哭着,毅然爬起来,因为我幡然醒悟,自己的温柔乡成了别人的性爱窝。就在此前几分钟,男欢女爱,颠鸾倒凤,热度尚未褪去。
我不要待在这种地方,一刻也不愿意,我的圣地被人玷污了,触景生情,再也回不到从前。原本是我最信任的男友和女友,心目中无人可及的地位和形象,顷刻土崩瓦解,捉奸在床还那么嚣张。
悲痛万分地收拾着属于我自己的行李,突然如同伤口撒盐,愈加伤心。
举目房间里的全部家具物件,几乎是程冠龙买的,包括送我的公仔等礼物。我的手机、电脑、衣服鞋包等,尽管是自己选购的,可都是刷他的银行卡。
网上淘来的东东一大堆,琳琅满目,都是姓程的支付宝。剩余真正属于我的个人财产,似乎只有我的诗集手稿和设计手稿及获奖证书。
服装设计是我所学专业,写诗是我的业余爱好,两者业绩平平,都不精通。
自从毕业后,我就跟了他,现在真的是后悔莫及,我掏出所有现金和银行卡之类,拿了个手袋出门了,只带走自己的心血。
出了门,我就象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漫无目的地游荡。晚风将我的秀发捋得乱七八糟,我非但不生气,反而心情舒畅,觉得很是飘逸。
受伤的人带着一颗受伤的心,抛开一切烦恼,放下所有虚假情感,顿觉轻松很多。颇有一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英雄气概。
夜深人静,都是匆匆回家的身影,迈着匆匆回家的脚步。只有我与路灯为伍,与清风为伴,甘做一尊夜游神。
终于体尝了有家不能归的心酸滋味,无依无靠是多么可怜,看穿了爱情骗子的虚伪,打着情圣的幌子,干着嫖客的勾当。
释然了,解放了,自由了,出笼小鸟。
午夜的性都街头,依然灯火通明,这座不夜城的繁华,充分体现了她的魅力。街边摊很多,满是宵夜的食客,他们慢慢地吃着、喝着、聊着,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互相吹捧,彼此情投意合。
来来往往的汽车,呼啸在宽阔通畅的公路,追赶着风的速度,与时间赛跑。如同我一样行走的路人极少,形单影孤,某些僻静的路段,甚至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我象茫茫人海中的浮萍,飘飘荡荡,搁浅在城市的一角,无人问津,无人察觉。出门忘了添衣服,秋风吹着有点冷,想家了,人生的港湾,想睡了,温暖的被窝。
在人工开采的运河边,榕树叶哗啦啦作响,河面水流湍急,暗流涌动,由于排泄着城市下水道,臭味扑鼻。
我有点精神恍惚,有一种纵身一跃的冲动,只有结束生命,才能一了百了,才能转世投胎,重获新生。
待双手按在水泥护栏,冰冷刺骨,打了个激灵。我想到家中日夜操劳的父母,节衣缩食供我读书,想到乖巧可爱的妹妹,总以我为榜样在努力念高中。一旦失去我,他们会无比哀痛,家庭失去顶梁柱,骨肉诀别何等残忍。
我退缩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心里不断给自己找理由,挖掘借口。这河太臭了,我这般香艳的身体岂可选择如此肮脏的归宿,要象屈原投身清澈的汨罗江,举世界皆浊我独清嘛。
逛着逛着,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咦?这家服装店咋那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走向店内,主人一惊,说:“不好意思,我们早打烊了,我取点东西就走。”
这店面,这脸面,这声音,我茅塞顿开,惊叫道:“娘娘腔!”
店主大惊失色,一脸愕然,显然他没认出我,心里在想:你是谁,咋知道我的外号?
“哼,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了本姑娘?”
“不是,你等等。天啊!柳儿,我的梦中情人。”
“少来了,啥时学得油嘴滑舌。”
“咋这么晚来买衣服呢?”
“哦,没有,我路过,路过。”
“是吗?呀,太巧了,来,坐坐坐。”
“不了,时候不早了,况且你还有事。”
“没啥事呀,我就拿个进货单,不打紧。咋地,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还会有谁?”
“不是听说你都快做准新娘了吗?还等着你结婚时下请帖喝喜酒呢。”
“结婚?结黄昏。”
“咋了?”“分了。”
“逗我。”
“真的。”
“蒸的煮的?”
“骗你是小狗。”
“啥时的事?”
“今晚。”
“还是不敢相信。”
“信不信由你。”
“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既然客人到了,我就做东,请你吃个夜宵,行波?”
“行。”
“哎哟妈嘞,能跟我的女神吃个饭真是幸事。”
“别贫了,走吧。”
“好嘞,走起!请,女士优先。”
关了灯,拉下卷闸门,落了锁。
娘娘腔掏出钥匙,按了警报器,打开门口小车的前车门,迎我上了副驾驶。然后自己绕过车头,快速上了驾驶座,关上车门,系上保险带,插上钥匙,发动车子。
“你都买车子了?”
“二手的,自主创业,进货方便。”
“你现在变得绅士了。”
“必须的,服务业嘛,顾客是上帝。”
“结婚了没?”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还没脱单。”
“成土豪了就不怕没女朋友,嘿嘿。”
“加油,姐看好你。”
“小本经营,混口饭吃呗,做大款梦呢。”
“改天姐给你介绍个女汉子,一起打拼成就霸业。”
“你就是我找对象的参照物。”
“我有啥好。”
“你是我们的班花,相貌出众,德才兼备。”
“呵呵,你太抬举我了,半空中掉下来都得摔死。”
“不是我说的,大家伙都这么评价。”
“都胡说呢,别当真。”
“咱去哪里吃?”
“客随主便。”
“大排档好象不太卫生哦,去KTV唱歌么,主要是太晚了,很多餐厅都下班了,那里才通宵营业,喝点小酒,嚼点小吃。”
“正有此意。”
“能喝酒啵?”
“千杯不醉。”
“有点夸张吧?”
“家传酿酒。”
“海量,不比酒,陪你唱唱歌。”
“好嘞,谢谢。”
卡啦OK的小包厢,我尽情放纵自己,唱了一曲曲伤感歌曲,喝了一杯杯烈性白酒。娘娘腔一个劲劝阻:“柳儿,别喝那么多,要是喝出个好歹来,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没事,有事我自己负责。”
“尽兴就好,适可而止。”
“问题是我没尽兴啊,是不是你买单就心疼啦,小气鬼。”
“不是,主要是身体要紧。”
“都说没事啦,要么你陪我喝个够,要么我陪你喝个够。”
“我不行,还要开车,以茶代酒吧。”
“男人不要说自己不行,都说男人不行就是肾亏。”
“你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醉,我给你出个对联,美女饮美酒千杯不醉。”
“我才疏学浅,对不上来。”
“你输了,不要再夺我的酒杯。”
“这,这,唉。”
娘娘腔附在DJ耳旁说了几句话,她过来说:“靓女,你的歌声很好听,真是天籁之音,还要唱哪些歌?尽管点,我来帮您找。”
“不唱,酒杯斟满就行。”
凌晨三四点钟吧,服务员过来劝阻道:“靓女,我们没酒了,我扶你下楼吧?”
“是娘娘腔让你来骗我的吧,解释就是掩饰,我还要喝。”
“不好意思,你的朋友都已经买单了。”
我如一滩烂泥似的躺在沙发之中,服务员没有搀扶起来。醉眼熏熏之中,见娘娘腔过来将我背起,离开了灯红酒绿的KTV。
我头重脚轻,四肢无力,软绵绵,轻飘飘。
倒在后座上,真不想动弹了,只是感觉浑身发冷,一直哆嗦。
刚刚睡着,感觉娘娘腔将我抱出车厢,坐靠在路旁的树兜上,后来费劲周折地背着我上楼,回到他的住处。
一躺在娘娘腔的床上,就呕吐不止,酒精浸泡的胃,象泄洪的闸门,全部倒空。娘娘腔一个劲自认倒霉,埋怨自己,有因就有果,都是他害的。
我酒醉心明,听得真切,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只是如同植物人无法表达。娘娘腔清扫干净我吐得污物,换了床单被套,清洁了地面。又打来开水,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我的脸面、头发和手臂等。
然后胆战心惊地解开我的外衣外裤钮扣,轻轻地替我翻转身,脱去污迹的衣裤。我想,娘娘腔一定脸红心跳欣赏着我的内衣秀,很想睁开眼看看他的表情,可是怎样努力都是徒劳。我不知道接下来他会不会趁机揩油,动手动脚,甚至趁火打劫,毁我清白名誉,只觉得他将我妥妥的包在被窝后,好像离开了房间,很长一段时间万籁俱静,我昏昏沉沉睡去。
【2】
章美芝是我的闺中密友,我们是高中时期同班同学兼同桌,无话不谈的舍友。她是出生在小镇上的工人家庭,我是穷乡僻壤的农民家庭。
章美芝性格开朗,活泼乐观,是学生会的积极分子。我沉默寡言,温文尔雅,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乖女。
章美芝是个美人胚子,身材窈窕,容貌出众,但学习成绩不是很理想。我也眉清目秀,但个头比她矮半截,发育也不健全,但学业优秀,一直拔尖,初中时就开始发表诗歌,到高中毕业,已在省市级刊物发表了一百来篇,被师生们称赞为校园诗人,八斗才女,历任文学社社长。
大专时,章美芝是服装学院表演系,科班出身的时装模特,我学的是服装设计,从不抛头露面。一个台前,一个幕后,一个为另一个服务。
章美芝一直保持着校花的头衔,备受成片校草青睐,也引起社会名流的注目。大学校园的潜规则,就是许多学姐学妹都被猎艳的企业老总和商界老板们俘获,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被无情地摧残,有的是心甘情愿投怀送抱,有的是被逼无奈忍气吞声,还有的是半推半就顺应潮流。
学霸们恋着教室抱着书本啃个没完,学渣们恋着社会抱着相好啃个没完,各有各的乐趣。
章美芝是典型的大众情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子见了都爆胎,主要是她身材性感,穿着火辣,性格爽朗,思想前卫,行为开放,标新立异,与狼共舞,深受富二代的追捧。
学院美女如云,观者眼花缭乱,被人包养的都是穿金戴银,出手阔绰。名誉上都是干爹干哥,背地里都是金屋藏娇的金丝雀,贪图享受,进行钱色交易。
一到周末假期,校门口名车汇聚,都是接美眉的专车,大量豪车炫富,令人眼花缭乱,俨然国际车展。章美芝就是出了名的交际花,专门负责外宣的校董都自叹不如。
拜倒在章美芝石榴裙下的豪门公子哥,足足一个排的人马,如花似玉的容貌是特色,更有轻歌曼舞,劲歌热舞的曼妙身姿,令追求者神魂颠倒。一个个一掷千金,丝毫不吝啬,颇有为伊消得家财散的气度。
传闻章美芝与阔少在流动家园玩车震,在某某夜总会大跳钢管舞,经常出入各种奢靡的私人会所。我将流言蜚语传达给她听,希望她有所收敛,以学业为重。章美芝嗤之以鼻,说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人后没人说,嘴巴长在他们身上,懒得理会,走自己想走的路,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让他们去说吧。
程冠龙就是章美芝介绍给我认识的,直白说,她是我俩的牵线月老。
起初,我竭力反对,态度明朗,拒绝与校外所有陌生人见面。
章美芝说,他是个正人君子,是个有名的慈善家,我跟他说起你的事,人家答应资助你出本诗集。何况,见个面又不会少一两肉,人家又不会吃了你,程老板家财万贯,日理万机,人家才不愿搭理你是哪根葱呢,只是仰慕你的才华,想助你一臂之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求之不得的好运,人家只当做善事,不图回报。他有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夜以继日,加班加点,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又不是星二代,凭啥就必须帮助你,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多如牛毛。别人感动支援,我们要感恩鸣谢,你就算不稀罕有人好心好意帮忙,总该当面借花献佛,敬上一杯酒,说一声谢谢,不过分吧?你还有自知之明,就要放低身价,与人为善,惜缘重义,今后踏足社会,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若干年后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第一次与程冠龙见面,约在他的办公室,是我提出来的,主要是想考察一下他的公司规模,企业文化,社会责任。
章美芝领着我去了,程冠龙短暂离开,总经办王秘书接待了我们,客气地说麻烦我们稍等。
王秘书是个很正点的白领,善解人意,毕恭毕敬,侧面打听了一下,程总年轻有为,尚未婚配。心想,目标人物若是色魔,必会近水楼台,看来不是我担心的那样。
办公室挂满了社会各界的锦旗,奖章及惠赠的礼品,很多是慈善机构和受惠群众送来的,他的口碑应该不错。当他风尘仆仆出现时,我也惊呆了,出人意料的随和,帅气,谦逊,谈吐文雅,知书达礼。
程冠龙没有一句是夸赞他的为人处世,都是围绕着我展开询问,很有主角的感觉,众星捧月,真有点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被关注,被认可,被器重的时刻,很是感动,高山流水一般,叹知音难觅,相见恨晚。
程冠龙当即表示,出版诗集没有问题,装帧设计要精美绝伦,纸张质量要光滑细腻,必要时可请名家写序,还需要加装几页彩照,等等。
我兴奋的不知所措,感激涕零,梦幻般的愿景,诗意般的设想,如一股甘泉流畅到我的心田,灌溉着希望之花。
回到学院,我平静的世界不再平静,一石激起千层浪,出版诗集是我最大的梦想,当梦想就要照亮现实时,是多么雀跃欢呼。
程冠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象一位大哥哥,一见如故,百般呵护。
此后,他多次约我出去见世面,第二次是通过我们教授邀请我们参加一个时装大赛,还是作为特约嘉宾出席,我们都受宠若惊。
因为那次时装秀,盛况空前,有省府要员,当红名模,歌星大腕,资深主持,老牌评委,还有一批报刊杂志,广播网络电视台的记者蜂拥而至,铺天盖地的宣传报道。
在教授的指导下,我也独立完成了系列创作,章美芝理所当然的成了我们的模特。当主持人宣布比赛结果时,我都惊愕了,简直如坠五里云雾,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我的系列作品《春韵》荣获银奖。
掌声和鲜花随之而来,镁光灯将自己定位焦点,欢呼声和呐喊声汇成一片,我的脸颊滚烫,一定红透了,我的心跳加速,嘭嘭嘭乱了心律,我的声音也变得发颤,语塞的只会说谢谢。
我平生第一次上报纸头条,第一次出现在电视银屏,第一次在广播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第一次看到网民疯狂转载获奖信息和点击时装秀视频。
好些天我都不能正常上课和睡觉,我成了学院的骄傲,成了小圈子的公众人物,整天都是恭维和祝福。
我乐不可支,拒绝了一切采访和节目互动的邀请,傻傻地微笑着回应追捧者,居然还有学弟学妹组成的粉丝团,争先恐后要我签名,我的照片送出去一批又一批,章美芝更是收益颇丰,有商家为她印刷了海报和写真集。
第三次,程冠龙要单独约我,我婉言谢绝。
他说要给我惊喜,我很好奇,期盼他别卖关子,他又说给了我施展专业才华的机会,要我谢他,请他吃顿便饭。
我囊中羞涩,幸好有一笔奖金,可以回馈宴请他一次,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他开着宝马一路兜风,我问他要去哪儿,他说把我卖了,我知道这是风趣的玩笑话。我说家常便饭不用去那么远,煲仔饭,竹筒饭,木桶饭,都可以吧。
他载我进了郊外一家复古建筑,庄园一类的餐馆,里面像一个农场,有种回到农村的感觉。
我拿出菜谱吓傻了眼,图文并茂的菜谱很漂亮,但标价很高,我猜想应该是没印标点符号,或者不是指人民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让程冠龙点菜,尽管点,想吃啥就点啥,显得很大度,像是富家千金高调摆阔。
他诡笑着点了一桌子菜,我示意他够了,两人吃不了那么多,别浪费了,都提倡光盘行动呢。
饭菜上桌后,份量都很少,估计成本很低,正要理论,程冠龙要我赶紧动筷,趁热吃,我们不是饭桶草包,吃的不是份量,是口味和健康。
我一试菜,还真得很好吃,刚好饥肠辘辘,就狼吞虎咽起来,不消一会儿,风卷残云,吃了个底朝天。
饱了,都有点撑着,吃相从来没这么狼狈和贪婪,实在是太好吃了,就不知道是啥材料。
我问程冠龙,他说米粒是真正的皇家贡米,古代专供皇室成员吃的,不是一些商场的冒牌货。蔬菜是天然绿色有机野菜,没有农药,没有化肥污染,从深山老林采摘后保鲜空运过来的。很多菜名改了叫法,改的很浪漫很诗意,通俗讲你都不敢吃。
我说是啥?我不吃了吗?他说是菜青虫,老鼠肉等等,我恶心的要吐,却吐不出来。我嗔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他笑吟吟说,其实你生气时的样子也蛮好看的。我余怒未消,冲服务员喊道,买单。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回答,小姐,你们是VIP客户,免单。
我纳闷地问:“一共多少钱呀?”
“五千八”
“啥币种?”
“当然是人民币。”
“不会吧?这么贵?”
“这里是高端消费场所,只接待特殊群体。”
我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程冠龙认真地说,我的惊喜就是,祝你生日快乐!刚才那一小碗香菇长寿面,就是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我恍然大悟,哦,那面条是不是我家里的?
今天是我公历生日,以往都是过农历生日。
程冠龙微笑着说,你的悟性真高,是我特意驱车去你家乡买来的,并按照你们家乡味的做法,本来打算去拜访你的家里,想来想去没有冒昧打扰。
我半晌无语,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很是触动,嘴里象征性地说道,谢谢你这么有心。
我的目光离开他的视线,他深情表白道,在我眼里,你是我久违的林妹妹,只愿你平安、健康、快乐!我愿尽我所能,关心你,帮助你,呵护你。再过几天就是七巧节,我希望与你共度良宵,我知道这样很唐突,我给你时间静下心来考虑,如果你愿意,只要给我一个电话,随时出现在你的面前,哪怕在国外出差,也即刻飞回来。
回学院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下车我也没说再见。
第四次与程冠龙在一起,是参加他们的一个中秋聚会,在游艇上,出海狂欢。
对于他的盛情,我的内心挣扎了很久,我害怕他的出现,不知是否该继续交往。章美芝是极力主张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当普通朋友相处,大家在一起,就图个热闹。
程冠龙传话说,今晚的聚会很重要,都是成功人士,都带名媛佳丽,人人都事业爱情双丰收,如果他落单,面子上过意不去,真心希望我出面陪他应酬一番。
自从上次分别,已经一个多月,通过几次接触,感观这个人还是白马王子的形象,看不到他的身影,听不到他的声音,又会鬼使神差地去想念他,想他的音容笑貌,想他的言谈举止。
我也是言不由衷拒绝他,情不自禁想着他,七夕之夜,我心潮澎湃,好希望他来见我,哪怕是一个电话,真后悔没答应他,真感觉自己犯花痴,害相思病。
煎熬地一个月过去了,心情刚刚恢复了平静,遗忘的冤家又出现了,我迟疑不定,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想让时间冲淡一切,想让时光主宰我的命运。
如果程冠龙静悄悄地离开,说明我们有缘无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就当是擦肩而过的生命过客。如果他坚持下来,我该怎么办?真的跟他走吗?让他牵手未来,直至走进婚姻的殿堂?我用被子蒙头大睡,依然阻挡不了小鹿乱撞的胸怀。
舍友跑来告诉我,阔少请了一帮同学在院门口摆玫瑰花,摆成心形,里面是你的名字,好好看啊,有人拍了照传上网了,声势浩大,都阻碍交通了,交警在那里阻止和疏散围观的民众。
章美芝跑来说,铁树也得开花,人家用情至深,感动路人,你不去我去。
我说,你去吧,我死都不去。
章美芝说,可人家指名道姓是邀请你呀,要是我都不用那么折腾,说一声足够了,何必婆婆妈妈,大费周章,铁石心肠也为之动容。
学院宣传干事闻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我说美女,你们之间的事别影响学院好不好,你好歹出去撂句话呀,躲在宿舍当缩头乌龟能解决问题吗?弄得一帮同学也在那里起哄,保安都调去维持秩序了,你不同意就直截了当地跟他说,让他死了这条心,光天化日,他还能强抢民女呀。
一帮人簇拥着我到校门口,我站在程冠龙跟前说,我已经说过,死了都不去。
未料程冠龙一把来了个公主抱,说,没死就去。
我措手不及,天旋地转一般,被他放进车厢。
众人唯恐天下不乱,起哄声夹杂着口哨,还有人带头鼓掌。
车子一溜烟,加大马力咆哮而去,我分明看见宣传干事怔怔的表情,心里指定在想,现在的年轻人太离谱了吧,我该不该报警啊。
我对程冠龙说,你太霸道了,土匪,强盗。
程冠龙说,有时办事要果断,雷厉风行,不能拖泥带水,贻误战机。你愿做压寨夫人,我就愿做匪首。我抢得是爱情,抢得是幸福。我又不犯法,你不是心甘情愿跟我走吗,结果是好的,只是手段有点影响市容。
我娇嗔地说,才不愿意呢,我是不想你继续在学院丢人显现。
“不愿意你不跳车?”
“你想让我摔死摔残吧?心好狠。”
“摔死了就陪你一起去死,殉情还能双双化作蝴蝶飞。”
“我不是祝英台,你也不是梁山伯。”
“摔残了就伺候你一辈子。”
“不许胡说八道。”
“遵旨。”
“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七夕节死哪泡妞去了?”
“这话从神仙妹妹的殷桃小嘴说出来,不敢相信哦。”
“我没那么高大上,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山野村姑。”
“那夜,牛郎一直在等织女的电话。”
“我在等你的电话,害我失眠,第二天上课打瞌睡,差点被教授批。”
“害人终害己呀,因果报应。”
“都怨你。”
“是你不接受我的建议。”
“就怨你。”
“行行行,对的就是你,错的都是我。”
“聚会时不许离开我的视线,我不会喝酒,也不会跳舞,你要照看我。”
“诗人会朗诵呗。”
“说真的,别没个正经。”
“放心吧,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只要你给机会我。”
“做梦。”
“做美梦。”
“臭美。”
“看,出尔反尔,又要我照顾,又不给照顾,自相矛盾嘛。”
“保持距离,距离产生美。”
那一夜,在豪华游艇上,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尽情把酒言欢,我和程冠龙也极富诗情画意,学着李白举杯邀明月,学着苏轼吟诵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程冠龙又学着泰坦尼克号的情形,在游艇前面的船舷上,抱着我的腰,让我展开双臂似海鸥飞翔在碧波万顷的深海区。
因为新奇,因为刺激,因为开心,因为兴奋,贪杯了几樽红酒,不胜酒力,再加上有点晕船,躺在柔软舒适的客房,迷迷糊糊被程冠龙趁机占有了我的第一次。
【3】
酒醒之后,又是一个华灯初露的夜晚,一扇窗外,有鸽子笼一样的楼房,另一扇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车辆。看看陌生的环境,房间布置带有粉色基调,酷似闺房,拍拍头疼的脑袋,才想起是娘娘腔背我回来的。
床沿放着一身外衣,崭新的还没拆包装。我自顾掀开被窝看了看,吃惊地发现自己只穿了内衣裤,回想昨晚的情景,还是有模糊印象,娘娘腔是个规矩男人。
我刚坐起身来,房门被打开了,见到娘娘腔,我本能地缩进了被窝。
娘娘腔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醒了,昨晚你吐了一身,衣服今天才洗,还没干呢,新衣服是我从店里拿来的,不知合不合身,不知你的尺码,不合适再去换,别的没有,衣服大把。
我露出头跟娘娘腔道谢,他说,谢啥谢,跟我还那么客气,都是应该的。
娘娘腔说,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就起床吧,都睡一整天了,我担心死了,怕酒精中毒,纠结要不要送医院呢。醒来就好,喝点解酒茶,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吧,全吐空了,一定很饿,我熬了点瘦肉粥,起来吃哦。
娘娘腔关门后,我拆开包装,比划了一遍,好象挺合身,就拆了吊着的标签之类,穿在身上。在洗手间,娘娘腔给我准备了新的牙膏牙刷洗脸巾,洗簌完毕,我坐到了客厅饭桌上。
娘娘腔说,蛮合身哦,超好看。
我随口说,嗯,是你是量过我的身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娘娘腔涨红着脸,很诚恳说,有目测过,没碰到你的肌肤。
我莞尔一笑,碰到有啥嘛,你都像仆人一样,忠心耿耿照顾着我,显得我那么尊贵,你还丝毫不嫌弃我,替我用温水擦洗身子,心无邪念,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娘娘腔惭愧地低着头说,嘿嘿,我没那么高尚,我有色心没色胆,因为你是我心目中的嫦娥。
我也害羞地说,谢谢你夸赞我,感谢老天,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遇到了你,感谢老同学,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无私帮助我。
娘娘腔说,你的手袋里好象只有稿子,出门都忘了带手机吧,本来我想翻一下你的通讯录,让你男朋友来接你,太久了怕引起误会。
刚吃了两勺子粥,胃里翻江倒海,听娘娘腔这么一说,我索性不吃了。
娘娘腔自责道,都是我嘴欠,触动你的伤心事了,当我没说,接下来有啥打算,都听你的。
我盯着娘娘腔问,说话算数?
他斩钉截铁地答道,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
我又说道,不可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娘娘腔一本正经地说,说罢,指定听你的。
我严肃地说,帮你看店。
娘娘腔面有难色,欲言又止,哑口无言。
我补充道,义工,包食宿就行。
娘娘腔惭愧地说,柳儿,实不相瞒,开张数月,老本搭进去不少,我都债台高筑了,自己都养不活了,如今就象在啃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关掉,投下去的钱就全打水漂,血本无归,我现在就象赌徒,盼着翻本。
我对娘娘腔说,我在你家住也不方便,我去你店里住,你那里不是有张沙发吗,我就睡那儿,今晚就搬走。
一般晚上休闲时间,逛街购物的人很多,尤其金九银十是旺季。
但是,在娘娘腔的服装店,顾客很少,可见娘娘腔财政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但为了他的梦想,仍在坚持,冀望峰回路转,能有起色。
娘娘腔一个人忙里忙外也是真实辛苦,没人打下手,啥事都得亲力亲为。
我闲得无聊,突发奇想,拿起固话拨打了几位好友的电话,将目前的处境如实禀告,希望他们拉我一把,走出困境,哪怕出出主意也好。
玲玲说在外地出差,暂无归期,回来再说。
贞贞说我在说笑话,养尊处优逗他开心。
阿涛说正想找你借钱呢,你反而装穷诉苦,不借还不行吗?
阿军干脆骂道,你TMD是骗子吧,再骚扰就报警了。
我真真切切是懵了,究竟咋回事?这世道,说实话咋就没人信!谈钱就伤感情,求救都要疏远,更可气的是形同陌路,落井下石。
我不禁长叹,真如古人说的么,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我终于理解,患难时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多么耐人寻味啊。
我没脸再向亲人诉苦,没脸再向老师诉苦,没脸再向相识的朋友诉苦。
古人云,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我害怕他们拒绝,害怕他们耻笑,害怕他们责骂。
我对前途一片茫然,感觉人生如梦,一切看似美好的生活如白驹过隙,过眼云烟。
娘娘腔说,你啥时回去拿手机,万一你爸妈来电话了呢,你都接不着,他们该多担心啊,说不定满世界找你呢,只有我才知道你玩失踪。
腹中空空有点饿,额头很烫有点晕,盆腔阵阵绞痛,揪心地疼。
想着娘娘腔的话,很有道理,赌气也不能赌一辈子,总归有个解决办法。
不知那头负心的色狼有没有在找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要是跪求我原谅他,我到底要不要给他机会呢。爱情真的像歌中那样唱到,卿卿我我难长久,不如开开心心活到老。
我的青春,我的真诚,我的善良都陪伴着他,甚至酮体。
一个把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不当回事的男人是最可耻的,这种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我讨厌,我憎恨,我鄙视这种男人。
在当今男女平等的社会里,这种男人应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的女人不忠贞于他,给他戴绿帽子,他又会怎么想!
女人不能水性杨花,男人也不能朝秦暮楚。
正在左思右想,忽然下体一阵燥热,感觉小便失禁,顺着大腿内侧痒痒地滑落,伸手一摸,天啊!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我刚喊了声娘娘腔,就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天花板和吊瓶,闻到的是药水味,听到的是,五号床的病人醒醒,医生查房了。
我慢慢扭头侧目,看到娘娘腔趴在我的床沿睡着了,被护士的一声叫唤,睡意朦胧地抬眼望了望。
主治医生、实习医生和护士模样的一群医护人员,正在对病人挨个进行巡房检查。
娘娘腔见我醒了,顿时睡意全消,轻声问道,醒啦,柳儿。
我扬了一下嘴角,眨了一下眼睛,微微露出浅浅的笑容。
娘娘腔兴奋地站起身,拉了一下医生的白大褂,激动地说,医生,我朋友醒了。
医生向旁边的病友简单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转过身看着我,欣慰地说,今天醒来后的气色好多了,你很幸运,要是再晚送来半个钟,我们就束手无策。你因为酗酒,体内毒素发作,生理机能紊乱,导致自然流产。
我惊恐地望着医生,头嗡嗡直想,接下来医生说了什么都没听到,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我惊的是医生说流产一事,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受孕,没有出现妊娠反应,咋突然就有流产一说。
我头脑一片空白,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沉静下来,完全不理会医生的询问。
医生手忙脚乱地摸我额头,搭我脉搏,并用听诊器再次确认,然后才对娘娘腔说,没多大关系,病人体虚,需要休息,防止着凉,注意静养,渐渐会恢复过来。
临了,不忘叮嘱一句市侩的话语,你稍候先把今天的住院费和医药费交一下,护士好配药。
娘娘腔满口答应,唯唯是诺,这就是可恶的医患关系。
感觉到娘娘腔帮我盖好了被子,片刻,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我真的很感激娘娘腔,他是个很细心,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是个标准的经济适用男。
我却愧对他,因为我忘了他的真实姓名,只记得不礼貌的外号,在学校时我从来没跟他说上一句话。那时的他见了女孩十分腼腆,在男同学面前也没有阳刚之气,总是遭到同学们嘲笑,尤其说起话来特别像小女生,娇滴滴。
以前我也是觉得他阴阳怪调,记得体育课时,经常被老师分配到女生组别,现在相处下来,却没有这种违和感。
也许以前因为和章美芝形影不离,她又有校花,交际花的光环,我也比较清高的缘故吧。以前推心置腹的同学背叛了我,反而毫无交情的同学搭救了我,真的是戏剧性,真的是老天作弄人。
其貌不扬,先声夺人的娘娘腔,总爱在同学面前说他的远大抱负,要开一家服装店,并自己设计了一个萌萌哒的招牌,被同学传为笑柄。
想到章美芝,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个夺人所爱的妖精不知咋样了,他们是不是已经如胶似漆,如火如荼地张罗着要闪婚呢。
男友要结婚,新娘不是我,人生啊,这么荒唐的闹剧,真得要换我参演主角?
对于这样的三角恋,是畸形的,为人所不齿的,我一度取笑这样的女友,是傻瓜,是脑残,没想到,笑来笑去,笑到自己身上。
我笑别人一身泥,别人笑我一身屎。
回到病床前的娘娘腔,蹑手蹑脚坐了下来,生怕惊扰了我的睡眠,静静地守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我。突然,鼻子一酸,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汩汩流下。
娘娘腔显然吓呆了,又想作声,又想动手。
我睁开婆娑泪眼,抽搐着正要流出的鼻涕,娘娘腔赶忙弓着身子,扯了抽屉盒的纸巾擦拭,再在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替我轻轻地揩得干干净净,再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闻着清香,看着举动,我再也忍不住了,伸出左手,塞在他的手掌之中。
娘娘腔如获至宝,欣喜若狂,丝丝颤抖地握着我的纤纤玉手,百般呵护着。
我用感激涕零的目光打量着娘娘腔,长相虽然差强人意,但也不至于歪瓜裂枣,心地善良是最光辉的一面,看着看着就顺眼了,看着看着就亲切了。
娘娘腔被我突如其来的眼神吓坏了,左躲右闪我大胆的目光,借故出去一下,把我的手放回被窝,不忘说明,去去就来。
当娘娘腔再次返回房间时,我提出让他去办理出院手续,他头摇的象拨浪鼓,连声说不行,绝对不行,医生说要一个礼拜。
我说又不是啥大病,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没必要呆在医院受罪,浪费一大笔钱。
娘娘腔说,不要担心,该受的罪要受,该花的钱要花,钱算个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对娘娘腔说,欠你的钱我一定还上。
娘娘腔慷概激昂道,还啥还,老同学帮忙还不是理所当然,义不容辞吗,谈钱伤感情,别再跟我扯钱不钱的事。
我笑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也没钱。
娘娘腔大言不惭地说,我有钱,我有五张卡,花这点钱就当掉了呗,或者当全买彩票了。
我说,相信你有五张卡,卡里余额不足,你有钱,有的只是眼前、跟前、胸前、向前。
娘娘腔显然被我一针见血刺破家底,语气委婉下来,没钱我再去借。
看着娘娘腔的样子,我撒谎说,我闻不惯医院这股药水的气味,睡不着觉,在你那儿能睡踏实,你再逼我就绝食。
娘娘腔一听吓得不敢坚持,乖乖就范,对我说,那我等下去跟师生说,种种原因吧,明天必须出院。
重新回到娘娘腔那个简陋的小窝,真的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尽管一般光棍汉的住所不敢恭维,但娘娘腔这个单身男生的住所还能凑合,条件比起以前住的那套房间要差十万八千里。
不对,那个住所不堪回首,是我心里永远的伤疤。
娘娘腔真的把我当坐月子伺候,不让我乱走动,帮我煲红枣鸡汤,不让我沾冷水,帮我洗所有衣服,包括内衣内裤,我无比感动。
晚上,我睡卧室,娘娘腔睡客厅沙发。
我辗转反侧,睡意全无,想着这个全部身心为我付出的男人,怕他着凉受寒,冻坏身子。
娘娘腔不敢呼呼大睡,要精心照料我的睡眠,几次悄悄回房观察,盖好被子,怕我害怕,开着壁灯,很细心,很周到。
我佯装睡着,均匀呼吸,让他放心,可他还是尽忠职守,定期巡视,怕我着凉挨冻。
深夜,万籁俱静,我的芳心已乱。
娘娘腔又来看我,我睁开眼睛深情地望着他,他轻声细语地说,还没睡着呀?是不是我吵到你啦?我摇了摇头,别有用意地说,我冷。
娘娘腔不解风情地说,我再去拿床被子来。
我晕!这榆木脑袋。
娘娘腔真的搬了床被子加盖在上面,说,这回不冷了吧。
看着娘娘腔憨憨的样子,我忍住了笑声,问道,被子都给我了,那你盖啥?
“我用衣服盖呗。”
“你着凉了,谁伺候我?”
“当然还是我啦。”
“你要把感冒传染给我吗?”
“我不会感冒。”
“你是铁打的?”
“不是呀。”
“是人都会生病。”
“现在我要照顾你不要着凉。”
“我还是冷。”
“不会吧?”
“不信你摸摸看。”
“我的手冰凉。”
“一起睡吧,抱着我睡才不冷。”
“不行,我睡觉扯胡琴,就是打呼噜的意思,很响。”
【4】
房间的灯光很刺眼,清醒后的我看了看身边躺着的男人,又是羞涩,又是懊悔。真不该一时冲动,喝那么多红酒,喝的时候好象没事,没想到后劲十足,比老家的米酒还厉害。
回想昨晚被程冠龙脱得一丝不挂,被他如狼似虎爬上身来,我就害臊,恨不能时间倒转,我就不跟他出来,也就不会失去姑娘之身。
这事要是传到学院,我该如何面对大家,自己一直标榜清纯玉女的形象,一夜之间轰然倒塌,这跟夜总会的失足女有啥区别。
我又气又恨地推了推呼呼大睡的程冠龙,他嘟嚷道,干啥,别吵!
我火冒三丈,怒发冲冠,用拳头捶打着他那结实的肩膀。
程冠龙被我搅得睡不好,清醒过来,赶忙绅士地说了声,对不起。
瞬间,他又一把抱住我,在我的额头亲了一口,温和地说,亲爱的,醒啦,谢谢你陪我度过人生最美的时光。
我气呼呼地说,你坏,人家还是学生,都没毕业,以后怎么面对学院的领导和同学们。
程冠龙说,怕啥,也没人知道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咦?我怎么说得做爱好象做贼似的。
“你就是采花贼。”
“是吗?那我再采一次。”
“不要。”
“我会温柔的。”
“放开我。”
“咱都合为一体了。”
“我喊啦。”
“哈哈,喊吧,没人理你的。”
“再不停手,永远不理你了!”
“我的宝贝,你就成全我吧,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负责。”
“你抓痛我的手啦。”
“我等下帮你揉揉。”
程冠龙就像是灰太狼,我就像美羊羊,落到他的手里,纵有心拒绝,也无力反抗。我挣扎了一阵子,浑身就没气力,只得忍着泪任由他发泄。
那次之后,我不再理睬程冠龙,像一只刺猬,卷曲着身子保护自己。
程冠龙却不肯善罢甘休,死缠烂打,千方百计要见到我。
老奸巨猾的他,收买章美芝,精心设计圈套,还是阴谋得逞。
我陪章美芝去大卖场选购鞋子,程冠龙像从地底下冒了出来,笑嘻嘻的阴魂不散。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拖着章美芝要溜之大吉,程冠龙竟然一把跪在我面前,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人潮如织,他却不顾尊严。
我惊呼道,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众目睽睽,要不要脸?
程冠龙说,为我心爱的女人下跪,值!就算去死,我也愿意,我就是要向全世界的人证明,我有多么爱你!
“你这是耍无赖。”
“是你不肯原谅我。”
“是你自己做错了。”
“爱没有对与错,是你不接受。”
“我无法接受。”
“那就是不负责。”
“我负责?!”
“你漠视生命,得不到你的爱,我生不如死。”
“我不跟你贫嘴,起来,老多人看着呢。”
“不答应就不起来。”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我爱你,原谅我。”
“我走了,你爱咋咋的。”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姑娘,原谅这小伙子吧,难得一片真诚,那么在乎你。
这就叫胆大、心细、脸皮厚。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女的咋就不动心,漂亮的女孩心都狠。要是我将来的男朋友这样俯首称臣,服服帖帖就好了。
这个男的蛮善良嘛,又是帅哥,女的长得像观音,慈眉善目,心肠咋这么狠。
章美芝一个劲唆使我接纳程冠龙,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听来听去,都是指责我的声音,心就软了。
主要还是怕拍照的那些人,将视频传到网上,被学院的老师和同学看到,那以后都不敢上课,甚至不能公开在操场、食堂、走廊等场合出现,那还不会被同学戳脊梁骨,指指点点嚼舌头。
我没有退路,只有涨红着脸扶起程冠龙,围观的顾客才一哄而散。
好象拿到了尚方宝剑的程冠龙,在假日和假期,有恃无恐地约我出去游玩,他百依百顺,凡事都征得我的同意才付诸实施。
我觉得他太张扬了,劝他收敛一点,程冠龙眉飞色舞地说,谈情说爱就是要正大光明,没有必要偷偷摸摸,地下情会让人以为是不正当的奸情,你是我的正牌女友,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何必理会世俗的目光,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要不这样,我们去买套房,供你一个人静静地写诗吧?反正你在大宿舍都是吵吵闹闹的,打扰你的思维,也不会有灵感,写不出你那充满激情的诗意。我也不用总是在你们学院门前献丑,你自己有钥匙,下了课随时可以回到自己的心灵港湾,去徜徉你那诗的海洋。我平时在公司住,如果有事,方便照顾你,只要你同意,我就留宿,不允许我就回公司,保证唯命是从,做最勤快、最忠实、最勇敢的护花使者。
程冠龙的提议,我很动心,主要是我能够安心写作,不用和宿舍那帮女汉子争吵,她们整天嘻嘻哈哈,疯疯癫癫,我却是很烦恼,写不出东西,也睡不好觉。
再就是不想学院的熟人看到程冠龙和我在学院门口约会,在学院附近拍拖。我默默地点头答应了程冠龙的想法,他欢呼雀跃,像个顽童,如获至宝地说,这回我们就可以正儿八经拍拖了。
没几天,程冠龙就通知我去看房,说家具和用品等都置办妥当,可以直接入住,还有一些细节没考虑的就让我补充。
我听后既激动又感动,让闺蜜章美芝一同陪我去参观。
看到新房,我真的很惊喜,那是高档套房,两房两厅,明窗净几,采光充足,空气清新,装修豪华,吊灯、壁灯、地灯,都很齐备,水、电、空调,都很完善,卧室、客厅、饭厅,还有厨房、阳台、洗手间等专用位置,是我理想居住场所。
章美芝酸溜溜地说,唉,有的人天生就是娘娘命,天天行好运,处处遇贵人,要是我也有一处这样的人间仙境该多好呀。
看着章美芝,我大大方方地说,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呀,咱们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章美芝吃醋道,得了吧,我才不愿做电灯泡呢,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程冠龙和章美芝陪同我一起去大卖场逛了逛,再买了些家居必需品,货是我选的,征求了章美芝的意见,程冠龙刷的卡,买的单。
阳台增加了花卉,卧室增加了床单和枕巾,厨房增加了一些调味剂,程冠龙还特意送了一些公仔,说是他不在时让它们陪伴着我,就不会孤单和寂寞。
为了庆祝乔迁之喜,我亲自下厨,当起厨娘,展示了一番我精湛的厨艺。
章美芝对程冠龙说,你艳福不浅,看看我们柳儿大美女,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一看就是相夫教子的贤内助。
程冠龙嘿嘿地笑道,那是那是,都是你这个媒婆的功劳,你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送走章美芝,程冠龙又返了回来,我已累得早早躺下了,他自己备有钥匙,直接通达卧室,把我吓了一跳。
我对他说,你回公司去睡吧,别在这里打扰我啦。
程冠龙心怀鬼胎地说,我担心你一个人睡不习惯,关了灯就乌七八黑的,指定会害怕。
我知道程冠龙别有用意,驱赶着说道,我是农家女,走惯了乡间夜路,哪会怕黑,你在这里我才害怕。
程冠龙边说边脱衣服,我见状就要起身,打算穿好衣服打车回学院宿舍。
程冠龙赶紧抱着我,凑上嘴巴就一阵亲热,我左躲右闪,还是拗不过他的骚扰。
程冠龙抱着我倒在席梦思床上,打着滚纠缠着我,我又气又恼,极力摆脱,却身单力薄,渐渐便手无缚鸡之力。
程冠龙一个劲对灯发誓,说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人,会对我一辈子痴情,如果变心就天打五雷轰,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出门车撞死。
程冠龙一个劲发毒誓,我又心太软,叫他不要糟践自己,睡一起不许碰我身子。
程冠龙连声答应,头点的像鸡啄食,猴急得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下内衣内裤,钻进了我的被窝。
没一会儿,程冠龙就原形毕露,手脚不老实,不仅胡乱摸人,还强行脱光。我奋力反抗,骂他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伪君子,我要与他分道扬镳,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程冠龙执意要寻欢作乐,我故意遣他去买安全套,想借此机会逃离魔爪。
未料程冠龙早有预谋,从裤袋中掏出一包安全套说,放心吧,不会让你怀孕的。我对他说,我恨你!
程冠龙嬉皮笑脸说,我爱你!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咋还扭扭捏捏,爱情要彼此信任,为对方考虑,满足对方的生理需求嘛。
我不客气地说,可我还没毕业,还是学生,你咋不顾及我的感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得到一个女孩的身不是爱情,得到一个女孩的心才是真正难能可贵的爱情。
程冠龙说,这不从你的角度考虑了吗?放心吧,我会设身处地为你考虑的,很快就毕业了,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你去公司帮我打理生意也好,你做家庭主妇也好,你独自创业也好,我都随你,依你,支持你!亲爱的老婆,我永远爱你。
随着时间的推移,程冠龙和我确立了恋人关系,我经常去他的公司,他也陪同我参加了朋友的婚礼,以及同学聚会。程冠龙还在大家面前,宣布我们的婚期,口头邀请届时都来参加,一定要隆重举办一场铭记于心的西式婚礼,到时再下请帖,嘉宾们一块,热热闹闹,开开心心,轰轰烈烈,为我们见证。
程冠龙是高富帅,又能言善辩,口若悬河,大伙都为我高兴,说我一毕业就是老板娘,身价不菲。
我的心里就象喝了蜜糖,甭提多甜蜜,认为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梦中的白马王子。
不久,顺利毕业了,程冠龙让我做全职太太,说公司的事我毕竟不是专业知识,不好安排合适的岗位,现在家修养一段时间,每天睡到自然醒,是多少打工族梦寐以求的生活。
程冠龙还说,我的诗稿已经联系好了出版社,年底就可以付梓。
这天,老师来电话,告诉我有一场服装设计大会,是南方最大规模的交流机会,希望我一起去观摩一下大师们的作品。
我欣然应允,我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很好的学习机会,就跟程冠龙商量了一下,说是暂时离家三天,很快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他爽快地同意了,祝我一路顺风。
【5】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与娘娘腔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他是正人君子,纯洁的象一张白纸,无论我怎样暗示以身相许,他都有意无意进行躲避。
也许我的思想龌龊,他的境界崇高,我们之间的信任与日俱增,友情象一坛美酒,愈来愈醇,越久越香。我也不再以残花败柳之身加以挑逗,而是以革命同志般共度患难。
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娘娘腔扮演着大丈夫的角色,像一把伞,为我这个小女子遮风挡雨。
我也视为生活情侣一般,进进出出,双宿双飞,却不越雷池一步,自我慰藉,自我约束,大难不言苦,大恩不言谢。
在娘娘腔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的身体渐渐复原,那天陪同娘娘腔去商场买日用品,特意到药店门口的电子秤上称了一下,天呐,比以前还重了一斤。
以前因为要保持体形,控制食欲,不敢吃油腻食物,经常吃些水果。
娘娘腔说女人流产就象小产,对身体的营养不能马虎。
我问他,你这个纯情少男,都没碰过女人,咋知道这些?像是妇产科大夫,起码是妇女之友。
娘娘腔尴尬地说,书上看到的,只是为了掌握更多的知识,不是心理变态哦,每次出街,都有诊所雇来的人员站在街边,往路过的行人手里塞内部健康宣传杂志。
与娘娘腔在一起绝非长久之策,且不说经济负担,主要是对娘娘腔声誉不好,他一个未婚男青年,跟一个女的成双成对出入租房。
万一哪天喜欢嚼舌头的邻居,跟未来的女友讲起,岂不是棒打鸳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娘娘腔百口莫辩。
如果娘娘腔遇到一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也许能够理解和见谅,要是不幸遇到胡搅蛮缠的那种母老虎,那必将打翻醋坛子,娘娘腔就惨了,口角之争还是小事,大动干戈未必不会,那就对不起人家娘娘腔的清白之身。
看到过这样的新闻,一些血气方刚的男女小恋人,因为吃醋、生气、分手等诸多原因,跳楼的、开煤气的、吃安眠药的,各式各样的自杀方式,一桩桩的殉情案列,不寒而颤,惨不忍睹。
一句话,一件礼物都是导火索,何况外人眼里,我们是非法同居,法律和道德层面都站不住脚,主要是感情方面,伤害了娘娘腔。
我寻思着还是要找程冠龙算账,他是罪魁祸首,是他无形的匕首捅向我炽热的心房,导致鲜血淋淋,百孔千疮。
我搜罗了一堆见面后的潜台词,模拟了一遍遍见面后的应对情形,甚至料想他诚恳道歉的场景。
我的内心很复杂,很矛盾,不知事情的发展是好是坏,不知程冠龙和章美芝是不是对外宣布了所谓的爱情,在我看来当然是奸夫淫妇。
不知程冠龙是不是抛弃了我,还是悔不当初,正期待我的从天而降,求着与我重归于好,共结连理。
回忆了程冠龙追求我时,自降身价,不顾男人的尊严,在一起时,对我恩爱有加,百般照顾。我还是充满信心,认为挽回这段爱情胜券在握,对于他的出轨,应该是昙花一现。
我这个人有着柔情女人最容易受伤的一面,心太软,如果程冠龙低三下四祈求我饶恕他,我一定招架不住,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恩似海。
我也希望快点结束这场冷战,奢求回到从前,有一个依旧深爱着我的男人,有一个美好完整的家庭。
为了给程冠龙一个良好的形象,我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了发型,描了眼影,涂了唇彩,抹了腮红,使自己容光焕发,青春靓丽。
其实,我不需要打扮就很美,素颜更加清新脱俗,丽质天成。
我感恩父母,生就了我明眸皓齿,双瞳剪水,秀发如墨,肌肤白里透红,吹弹立破。
后来,跟了程冠龙,他说浅妆更美,并为我买了一大堆进口化妆品。
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我就学着对镜贴花黄了,而且充满《闺意》诗境: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那时程冠龙总是赞不绝口,说沉鱼落雁,羞花闭月。
我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是他恭维的话,听后还是甜言蜜意,美滋滋的。现在,不知道程冠龙是不是已经回心转意,见到我会不会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独自打车来到程冠龙的公司,盼着给他一个惊喜,径直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不料被执勤的保安拦了下来,我十分不悦,问保安认不认识我,他说认识。
我说那你还拦我干嘛?我要见程总!
保安说,就是程总吩咐的,你不能见他。
我哭笑不得,说,我们之间闹别扭,你还当真呀?
保安说,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我气呼呼地说,你打吧,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
保安通电话请示后,我问,可以了吧?
保安说,程总陪客户在参观,等下再确认。
我忍不住了,怒道,你们平时耀武扬威也就算了,难道要我也蹲在门口当看门狗吗!
保安见我发威,用对讲机报告了队长。
保安队长过来说,今天有客户参观,你就不要闹了,你在会客室等一下吧。
我气得够呛,发飙道,我就要到办公室去等,看你们谁敢耍流氓拉拉扯扯。
此话一出,保安们胆怯了,没人敢拦,见我气咻咻往楼上走,赶紧给办公室打电话。
王秘书早早守候在门口,我心里十分清楚,这次不是迎接,而是意欲阻挡。
温文尔雅的王秘书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陈小姐,程总带客户视察去了,要不您先到贵宾室等等吧。
我也一反常态,冲向总经理办公室,不料她早有防备,锁了房门。
我气得七窍生烟,对王秘书命令道,把门打开,我偏要在办公室等他!
王秘书犹豫不决,沉默不语。
我提高嗓门吼道,开门,再不开我就踢烂它,惹毛了一把火烧了!
王秘书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开了门,任我一屁股坐到大班椅上。
王秘书直勾勾地看着我,就象审讯一个犯人,我铁青着脸说,怎么不去倒杯咖啡?
王秘书左右为难地说,程总有交待,不让你到公司来胡闹。
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王秘书,气就不打一处来,瞪着眼对她说,你弄错了吧,程总没让你们去找我?
王秘书斩钉截铁地说,没弄错,程总前几天还让我带人,把你们原来那套房间的家具和物品全部清理了,已经委托中介卖出去。
我一听,如同五雷轰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王秘书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想到程冠龙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变心比变天还快,翻脸比翻书还快。
快告诉我,我的东西呢?
王秘书说,能卖的都卖了,卖不了的就丢了,连房门的锁都换了。
我气的牙齿咯咯响,一阵胸闷,待我缓过气来,心里恶狠狠地骂道,程冠龙,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畜生,姑奶奶跟你没完,一定拼个鱼死网破。
我强压心中的怒火,问王秘书,姓程的现在住哪里,他住回公司吗?
王秘书惊讶地说,没有呀,程总公司的房子一直空着,他住在别墅呀,你会不知道吗?
我莫名其妙地问“哪个别墅?”
“锦绣世界的呀。”
“奇怪,我怎么不知道?”
“哦,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你千万别跟程总说是我告诉你的。”
“新买的?”
“三年前就买了吧。”
“是不是跟章美芝在一起?”
“没有,跟程太太。”
“程太太是谁?”
“就是程总老婆啊。”
“他老婆?他不是没结婚吗?”
“他们早就结婚了,程太太出国回来了。”
“那我算什么?”
“你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我不就是小三吗?我是他情妇?我还以为我是他未婚妻,姓章的是备胎,我太犯二了,傻兮兮的,一直蒙在鼓里,他的保密工作也做的滴水不漏。”
“反正公司资深干部都清楚你们的关系,这是公开的秘密。”
无语了,程冠龙,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刽子手,只想手刃了你,与你同归于尽。
程冠龙送走客户后,回到办公室,王秘书迎了出去汇报工作。
程冠龙支走王秘书,板着脸来到我的面前,质问道,你跑到公司来干什么?你当这里是菜园门吗?想来就来!
死死盯着判若两人的程冠龙,不争气的我,未语泪先流,成了泪人儿。
程冠龙信口雌黄地说,我们都分手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看着姓程的丑恶嘴脸,我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手指着程冠龙的鼻子,斥责道,你还是不是人?隐婚、拐骗、出轨,坏事做尽,恶事做绝,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是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程冠龙厚颜无耻地说,你知道也好,现在我不稀罕了,我结了婚,是你自己不调查清楚。我风流倜傥,是我的资本!我高兴金屋藏娇就金屋藏娇,我高兴劈腿就劈腿,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就是号称性都的夜店王子,我是富二代,我有条件泡妞。我身边又不缺女人,啥样的都有,我都是逢场作戏,巧妙周旋,玩腻了就甩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
看着程冠龙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差点没吐血。
“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我瞎了眼跟了你!”
“你又瞎又傻,人家那些女的都贪财,你啥都不图,就要什么狗屁爱情!”
“你禽兽不如,不配跟我谈爱情!”
“你纯洁,你神圣,你自命不凡,还不是被我睡了,你就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的人。”
“我要去告你!”
“去呗,我又没拦着你。你的那个闺蜜,号称性都万人迷,她每次跟别人上床都收费,她把你介绍给我,还收了破处费,你就傻到家吧,都傻到你外婆家去了。”
“你住嘴!你们狼狈为奸,会有报应的!”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们就爱听甜言蜜语,就喜欢油嘴滑舌,只要拜倒在你们的石榴裙下,你们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女神很容易变成女神经哦。”
“你这个魔鬼,枉我一片真情,害得我还为你怀孕!”
“我呸,你不就是想讹钱吗?要多少,开个价!”
“你这种败类眼里只有钱!”
“金钱就是万能,没钱万万不能。有钱就可以摆平一切问题!”
“我要请记者,请律师,搞的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我好怕怕哦,你请我不会请吗?我有的是钱请大律师,我老婆就是官二代,娘家背景深的很。怕你呀!”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我一把扑向程冠龙,他一下就把我推开,叫来一群保安,把我连拉带扯拖出公司。
辖区派出所,我向接待我的执勤民警哭诉着,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民警听后无可奈何地说,这是个人感情纠纷,你情我愿,男欢女爱,我们管不着。
我就像哑巴吃饺子,有苦说不出来,明明是受害者,咋就成了自作自受。
民警都不为弱势群体撑腰,这清清世间,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民警说,你们同居那么久,不算强奸,同居的费用都是他出的,不算骗财,他也没打你,不算斗殴,种种迹象表明,立案条件不足,建议最好是双方自行协商经济补偿。
我郁闷的抓狂,心急火燎地又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咨询,看能不能去法院告倒程冠龙。
律师提议,要收集有力证据才能扳倒,否则,倒打一耙,就成了诬告。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资料不全,没有确凿材料可以胜诉,法律途径暂不能绳之以法,道德途经可以强烈谴责。
难道我一个柔弱女子就真的束手无策,走投无路了吗?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梦幻一般的青春年华,竹篮打水一场空,悠悠往事成云烟。
花季少女的黄金时代被葬送,千金之躯被蹂躏,我绝不善罢甘休。
我又去程冠龙的公司大闹了一场,尽管是鸡蛋碰石头,我无怨无悔,视死如归。
程冠龙这回不客气了,指使保安大打出手,揪我的头发,扯我的衣服,拳打脚踢,引起围观者强烈反响。
幸亏好心人及时报警,110和120及时赶到,工业办的负责人也出面调解。
政府和相关部门为了消除不良影响,禁止电视台和网络进行新闻报道。
最终,程冠龙赔付我医疗费、营养费、青春损失费等等,共计人民币壹拾万元整。
这笔钱,我偷偷留给了娘娘腔,希望帮他度过创业瓶颈期。
我唯一愧疚的,就是远在千里之遥的父母。
名言说,父恩比山高,母恩比海深。
我没脸再回到他们身边,膝下承欢,我只愿来生再做父母的乖巧女儿,可以孝顺他们,为他们觅得乘龙快婿,养老送终。
人的一生都有遗憾,或多或少,或早或晚,此生我的玫瑰花园,已被蛀虫侵蚀,过早夭折,过早凋谢。
【6】
当我写下这篇文章之后,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我会通过电子邮件发往编辑的邮箱,这将是我的最后一篇稿件,不是诗歌,而是小说。
经过文学加工的故事,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不如诗歌浪漫。
浪漫的诗歌寿终正寝,厌世的诗人向往极乐世界,不再有痛苦,不再有欺骗,不再有诱惑……深刻的教训正在投胎的路上。
祝愿人世间的真爱永恒,祝愿所有读到和读完这篇稿子的朋友,家庭幸福,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我还想继续写,很留恋我钟情的语言和文字,可是真的不能再写下去了。
可是,我生命的能量已经不多了……
剧痛之下,一股殷红从我的手腕上喷出,冲到了书桌上,浸透了键盘,然后,一滴一滴掉落在地,如我初夜般的玫瑰一样,恣意地盛开、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