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的日出
夏末秋初,我们一家三口游塞罕坝上时,去内蒙古乌兰布统大草原看了一次日出。景点离民宿远,凌晨四点多钟,导游催促起床,妻子嫌太早了,只有我和女儿穿着租借的棉大衣,随座无虚席的旅行团大巴车出发。
一路颠簸,漆黑一团,谁也不愿说话,昏昏欲睡,养精蓄锐。隔了许久,车抵集结点,透过昏暗的灯光,有临时搭建帐篷,游客影影绰绰的,辨不分明。大伙下车后,由导游引领,手持电筒,跟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徒步前进。队伍很长,像一条蛇,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唯见不计其数的电筒光乱晃,隐隐约约的身影在蠕动。我立刻联想红军长征途中,打着火把夜行的壮观场景。当然,那是为解放贫苦老百姓,这些人纯属寻乐和猎奇。
经过一段平地,又爬一会儿坡,导游说不走了。人群滞留半坡,密密麻麻的,或坐或蹲,或站或踏步,双手揣袖笼,不停地哈气,恍若严冬。大家迫不及待望着对面的山茆,可若明若暗的,什么也看不见。广袤而寂寥的苍穹,仅有残月移动和寒星闪烁,给人间点滴的温暖。不少人窃窃私语,抱怨说千里迢迢,起早摸黑,来看日出,不值得,被骗了。
忽然,众人躁动,原来连绵起伏的山峁露出一丝光亮,慢悠悠扩散,向周围蔓延。有人欢呼雀跃,说是希望之光,也有人说尚早,果然望眼欲穿,仍不见红太阳。不过,鱼肚白越来越多了,晨曦让人领略美丽的朝霞与云海,还有缥缈的平流雾,远处丘陵、树林、草甸清晰可见。崭新的一天开始,游客们相视而笑,彼此见着真面目。
曙光在前,山茆出现一抹红,镶上一道道金边,人们翘首以盼,终于红彤彤了。一轮红球一点儿一点儿地冒出,先是头顶,接着是半个脑袋,最后是圆脸,仿佛一个鲜红色的婴孩生出来了,可并非喷薄而出,甚至带血迹,有点儿沉重,似登楼梯,步履艰难,但毕竟冉冉升起。金光四射,普照大地,我们所在的观景台,也洒落了万道光芒。草原上阳光灿烂,蒙古包的炊烟袅袅,成群结队的马牛羊等在吃草撒欢。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又无不是负重前行。然而,总是烈火一般燃烧,有周而复始的激情。返程时,女儿挽着我的手,没吱声,不知她在想什么。我却思忖,太阳落山,东山再起;花儿凋谢了,明年春再开;可我的青春,为何不再有?
人生难过三万日,要是能像太阳这样,天天不同,该有多好。既然时光不会倒流,那就要活得更精彩,服务人类,奉献社会。倘若如此,竭尽全力,创造生命的奇迹,不也成伟大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