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哥马良
五十多岁后的一个星期天,想要写一下老家的房子,印象中家里的东西厦房从我能记事时就一直存在着的,西边的厦房一直被生产队占用着,直到1982年前后才归还了的,不知道是不是都是爷爷奶奶留下的,就打电话问哥哥,在哥哥的叙说中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就想起了我被别的小孩欺负时常护着我的傻哥,心里就起了满满的感激,傻哥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一点一点就清晰了起来。
傻哥姓马名良,我知道他的时候他就被别人叫作傻子,没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一只手钩斜着,口歪着,说话口齿不清,淌着涎水,衣襟前经常是湿漉漉的,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生气时走的飞快。他家在距我家不远的另一条巷子里,属于另外一个生产队。他有癫痫病,我们农村称之为“羊羔疯”的,有时候突然之间就发病了,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很是吓人的。他皮肤白白的,眉目轮廓清晰,生起气来怒气使脸部的轮廓张开来的样子看上去吓人的很,村上大人小孩男男女女都很怕他,一看见他,就紧赶着走开。
傻哥生下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我是从他弟那里知道的。他的名字叫马良,我也是从他弟弟那里知道的。在我还没有去过傻哥家的时候,他就认得了我,我也认得了他。他看见我就向我笑,虽然笑的看起来并不好看,但没来由的我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怕他,却也并不和他说话。他应该是喜欢我的,不知道是啥原因。
我在上小学的时候,长得瘦瘦小小的,因为家里是富农成分,不仅在学校被同学孤立,在外边也常常被同学欺负。同组一个姓马的男同学,虽然和我是一个班级的,但个子却比我高了多半个头,体格也很健壮,更是经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堵我的路,不让我顺顺利利回家。他堵住我路不让我走,我避开他向左走,他就走到左边挡我,我避开他向右走,他就走到右边挡我,他经常恐吓我,甚至动手打我,直到我哭了才肯放我走。一次,他又故技重演,挡着我的路不让我过去,结果被傻哥看到了,就发怒骂他,赶来要打他,吓得他赶紧跑走了。从此后,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便经常会看到傻哥,傻哥一旦看见有人欺负我,或者堵我的路不让我走,便发怒着冲了过来,骂着要去打他们。时间一长,欺负我的人就慢慢的少了下来。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喜欢我,看见别人欺负我,就来保护我。后来发现并不完全是的,他只要是发现年龄大的身体强壮的孩子欺负年龄小的身体瘦弱的孩子,他也是会去和保护我一样的去保护的。
傻哥的弟弟是我姐的同学,在学校比我高两个年级,我小时候喜欢读杂七杂八的书,他弟弟有小人书,还有其他书籍,我就常常去他家看,或者借了带回家来看,慢慢的也就和他熟悉了,我每次去他家他看到我仍然是笑着的,我也报之以笑,但我一直并没有和他说过话。
大家都叫傻哥傻子,时间长了,他的真实名字就很少有人知道了,而我在心里是叫他傻哥的。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傻哥的半身不遂是啥原因造成的,他的羊癫疯病是咋形成的我也不知道,听说都是后天得的,我想他没有成这个样子以前长得一定是很帅气的,成了这个样子以后,他的内心一定是备受打击的。傻哥实际上是并不傻的,他善良有正义感,他心里是啥都知道的,他的傻只是一种表象上给人的感觉。
傻哥和我那时都不知道的,他的善良有正义感会影响了我的一生。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向前走着,我后来考学离开了老家,傻哥在我头脑中的印象慢慢的就模糊了,后来几乎就忘了。参加工作以后,我资助山区的贫困学生从初中一直到高中毕业,和朋友去陈仓高中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拒绝学校宣传,遇见不公平的事情就会站出来发声,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善良、义气,有正义感。一次回老家听说同组那个小时候经常欺负我的同学因为计划生育要被结扎想不开自杀了,心里唏嘘,傻哥的影子忽然就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傻哥在我小时候被人欺负时曾经多次保护了我,对我那么好,我很后悔那时候没有能和他好好的说上几句话,我为自己那时的幼稚不懂事愧疚。
不知傻哥现在的情况咋样,是否还健在,他如果还健在的话,应该已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