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拾慧——桃花
花之艳丽,果之甘美,莫过于桃。诗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是赞其花之灿烂。“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是赞其果之丰硕。但无论是春华秋实,在何种季节里,姑娘要出嫁了,一家人总是和美幸福的。
灿烂的桃花,总能给人以热烈奔放、心驰神遥之感。桃花的红,最能让人浮想起女子的笑靥。唐时书生崔护就有最为直接的感受。此君有一日羁旅在外,回眸之间见一粉面桃花般的女子倚门侍立,竟是一见钟情。此君也算情痴,仅为那一面之缘,一年之后再度探访那都城南庄,再无缘相遇,于是就有一股诗情楚楚可怜地流出,乃写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是把人面桃花相映得最为成趣的诗人。大约也正是人面桃花的相似之处,自古以来,文人雅士皆喜桃花。把自己的成功艳遇就称作是交了桃花运;把亏本的艳遇称作是犯了桃花劫;寄与女子的信叫作桃花笺;写与女子的诗叫作桃花诗;连那女子骑的马,也美其名曰桃花马;心意不顺,也关乎桃花:“桃花厉乱李花香,春日偏能惹恨长。”这种失落的心意,可能仍与女子有关;羁旅在外,温柔难觅,自然情怯意沉,便生出“桃源望断无归路”的悱恻;夫妻话别,夫戏妻曰:“灯前笑向妻孥别,遇着桃花便不归。”妻子做惶恐状,忙劝曰:“故园也有桃千树,莫恋天台久不回。”由此可以认定:古人的眼里,桃花不但可以比做美丽的女子,而且还是那种风情万种的美丽女子,也咋不让人心驰神往呢?
想来那桃花,即便不和粉面的女子相联系,单是那红艳艳如云霞状铺满山野的景致,就能让人留恋往返了。唐时泾川豪士汪伦,慕李白才情,乃诡书相邀:“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饮乎?此地有万家酒店。”李白欣然至,才发现桃花乃潭水名,“万家者”为万姓的主人开的酒店也。李大笑,但有感于汪之真诚,随作《桃花潭绝句》以留别。宋张先有词云:“沉恨细思,不如桃杏,尤解嫁东风。”后被人称为“桃杏嫁东风郎中”。这又是桃花的一桩韵事.但也足见桃花之诱人。
大约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仓促易逝的,好景不常在,花无百日红,繁华落尽,化做春泥更护花。枝头上隐约闪现的是一点碧绿的毛桃。桃之种类,盖今人强删强嫁,已变种出春桃、夏桃、秋桃数种。春夏之桃因生长期段而属下等。唯秋桃最佳,硕大而甘美,可做寿桃。尽可放心食之,俗语“桃饱人,杏伤人。李树下面埋死人。”有证。
晋陶渊明之后,桃又被赋予了新说。桃花源一词可用理想的大同和谐世界作解,是人类社会所要达到的至高境界。可惜完美的理想是不可能实现的,现实的理想才是完美的。时至今日,我们还在政客们的诱导下艰难地摸索。
关于桃,再说一点煞风景的东西。谁都知道,春节一到,“总把新桃换旧符。”古来总把桃符作为驱邪避凶之灵物。连那桃枝,给作古殓棺之人手里塞上一枝,可做打鬼鞭使用。跳大神的巫婆神汉,手里拿的是桃木剑,让厉鬼借以逃生的器具为桃木根。总之皆是取桃能辟邪之意。
我对于桃的喜爱,甚过其它物种。盖因其花艳果美之故。有两年的时间,办公桌的对面终日坐着一名叫“桃花”的女士,然此君泼辣旷达,凌牙利齿,且年长我许多,心下常以大姐敬之,未有丝毫侵漫之意,倒也处得融洽和谐。后有《千树桃花》一书付梓,与此君无关。取陆放翁咏梅诗:“何妨化作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之意。吾素喜桃花,故愿化作千树桃花,为所有的有缘人绽放承艳而已。